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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旧书（第1页）

“唉~~！”看到堂姐这个样子张娇鸾又怎么能猜不到她现在的难处那，于是她语气放柔和的说：“堂姐有些事情你不要多想，我爹走的时候不是给你说了吗，他已经安排方子哥给你找活干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但是咱们不管情况多糟糕，也不能放弃两个孩子的教育，这可是能改变他们命运的啊！”

张娟子抿着嘴点了点头，她昨天夜里翻来覆去一夜才鼓起勇气给堂妹说自己两个孩子不想上学了，结果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却又被堂妹给说服了，现在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大伯说的让人给在找活干上面了，不然的话她只能变卖自己娘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了。

“老姑~~！”站在院子外面的秋生看着自己小姑出来连忙上前低声的叫了一声，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院子的眼神却透露出来了很多。

“走吧，咱们先去学校报到，等回头再看看你方子叔那边的情况！”在这件事情上张娇鸾并不想多谈什么，现在只能说看看方子那边能不能尽快的给堂姐找到活干了，否则就算今天堂姐打消了不让两个孩子上学的念头，但是以后还是难保堂姐不会再起意让两个不上学，必定跟生存比起来，上学真的是没有任何的用处。

因为这件事情，姑侄的情绪都不太高，两个人没有在说话，而是一前一后的往学校去，镇子上的初中和高中是在一起的，建在镇子西侧，而他们这院房子是比较靠近镇子中心的位置，两个人步行的话要走十分钟左右才能到学校，今天是报名的日子，学校还没有开课，学校里面的学生三五成群的看上去倒是不少的样子，特别是一些住校的学生，都是提着口粮袋子和行李来的，有几个人应该是秋生的同学，看到了他以后都打了招呼，秋生应了一声以后就带着老姑先去报名去了。

“张娇鸾？”负责报名的老师再三的核实了名字，到不是他多负责，而是在这个年月里，给孩子起名字多是充满了爱国主义的意义在里面，男生多是“建国”、“建军”之类的，而女孩子则是“爱红”“爱军”这些，当然了更多的则是什么“翠”“红”“妮”这类的，像“娇鸾”这样的名字不要说没有了，就算是只有的，害怕被人揪着辫子了也都是改了名字的。

“嗯！”张娇鸾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反问道：“老师，我这个名字有问题吗？”

“这个~~！”负责报名的老师楞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其实如果搁在前两年肯定是会被别人说的，但是这两年情况倒是松快了不少，“这个没什么问题，我就是问一下！”

说完老师把张娇鸾的信息登记好了，然后把学费给收了，还很热心的询问了她住不住校，每天要不要在学校食堂吃饭，如果在学校食堂吃饭的话，是需要自带粮食的，还要给食堂里缴纳一定量的伙食费，不过张娇鸾并不打算在学校食堂吃饭，直接就给老师说自己走读不需要住宿和吃饭，缴纳了一个学期的学费六块二。

看到这个费用张娇鸾在心想怪不得眼下的家长都不愿意孩子读书，不要看只是六块二毛钱，但是对于普通人家，特别是农村人家来说，这个收费真的不低了，要知道在农村一户人家一年到头挣工分攒下来的钱也就几十块钱，就这还要年程好的时候，要是赶上年程不好的时候，有些家庭劳动力不够的甚至更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年拿出来十几块钱让孩子读书，真的是很困难的。

本来张娇鸾还想着交了学费以后就可以领书了，结果却被老师告知因为一些客观原因，现在学校不新书了，让她自己去想办法找高年级的学生借书，听到这个也真的是把她给雷的够呛，没办法只能在跑去找侄子想办法了。

张娇鸾来到高中教师这边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侄子站在教室门口跟几个同学在聊天，还没等到她走过去，秋生就先看到了她，就看到他也不知道跟那几个人说了什么，然后摆摆手就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老姑报完名了？”秋生跑过来问。

“嗯，但是没有领到书，说是要我自己去想办法给高年级的去借，秋生你之前的书还在吗？”张娇鸾问侄子。

“不在了啊！早就被人给借走了！”秋生挠了挠自己的头说，之前的时候也不知道老姑也要来读初中，他当年的初中课本早就被别人给借走了，更无语的是对方读了不到一年就不读了，借出的那些书也要不回来了。

“还能找别人借吗？”张娇鸾问。

“这个~~！”秋生想了一下就说：“老姑，不行咱们去废品收购站那里看看，那里应该能找到旧课本的！”

“行，咱们赶紧的，别到时候找不到了。”

等来到了废品收购站，倒是让张娇鸾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应该有很多没有课本的学生过来淘旧课本那，结果谁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人，只有收废品的一个老头子，在听说了他们是过来找旧课本的时候，就指了指一旁的一间屋子。

“旧书都在那里了，二分钱一斤，你们自己过去挑好了！”

虽然这些旧书是放在房间里的，但是应该是觉得不值钱的东西，就那么随便的堆在了地上，这房子很老旧，窗户都破碎的严重，看这样子下雨天肯定是会漏雨，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下很多书都已经霉了，霉味混合着废品站其他腐臭的味道，简直要把张娇鸾给呛死了，秋生也知道自己老姑娇气，所以他让老姑站在一旁等着，自己过去翻那些旧书去。过了好一阵子秋生才把初中两年的课本都给翻出来，在老姑的提醒下他还把小学和高中的书都翻了出来，零零碎碎的弄了一大堆。

就在秋生翻找旧书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侧堆积的书籍，在一摞子书倒塌以后，张娇鸾看到压在下面已经霉严重的一本书，书的封面上隐约可以看到有“***丛书”几个字。

张娇鸾连忙蹲下身子把那本书拿起来翻看，开头几页霉的厉害已经看不清内容以外，后面的内容到还是很清晰的，在仔细一看是一本物理方面的书。她顿时就明白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数理化丛书其中一本了。

“秋生～！秋生～～！”张娇鸾扬了扬手里的书，小声且急切的说：“找找看，有没有这套书！”

也不怪张娇鸾会这样激动，因为这套书实在是太有名了，基本上很多写作考究的七零小说里都会提到这套书，78、79年的高考试卷理科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依托这套书来的，只要有了这套书，并且把里面的内容吃透，就算是自己没用金手指，不知道试题内容，也应该能考上一个不错的成绩。

可是还不等张娇鸾高兴那，秋生却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老姑，这书可是被批斗的啊～！咱们买回去万一惹了麻烦咋办！”

被批斗过？这个张娇鸾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她皱着眉头只是想了几秒钟就说：“不管这个，你只管找这个书，尽量把这一套书都找齐了，等一下咱们再多弄点别的书混在一起，这个东西可是好东西，必须要搞到手！”

听自己姑姑这样说，秋生也不吭了，转身闷着头就在书堆里面翻找，还别说真的还被他给凑齐了两套大半的书，张娇鸾看着这些书，又让秋生凑齐两套一到五年的小学用书，两套初高中的书，再加上两摞子旧报纸，一起搬到了那个老头的面前。

“咋这么多啊？”看到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书，着实把废品站的老汉给吓了一跳。

“没办法，我们连同亲戚，还有村里好几个孩子都上学，知道我们过来买旧书，就拜托我们帮着一起买回去！”张娇鸾表情很自然的说，而站在她身后的秋生因为那些“禁书”，吓得根本不敢吭声。

老汉又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两摞子报纸，“报纸可不是这个价钱，报纸要五分钱一斤！”

“嗯嗯～～！这个我们知道！”张娇鸾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说：“劳烦帮忙给我们要一下子有多重，我们邻居家要给儿子相亲，买点报纸回家好糊墙嘞～！”

老汉一听张娇鸾这样说，也跟着点头说：“那是，那是，我这里的报纸都是单位上面退下来的好报纸，张张都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弄脏，这报纸拿回去糊墙，家里面看着绝对敞亮！”

“说的就是，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大老远的跑到您这里来专门买报纸啊！”张娇鸾笑眯眯的。

废品站老汉笑呵呵的把书跟报纸都要过秤以后，要了一块三毛二，张娇鸾硬是磨着让抹去了那二分钱，等到他们两个提着两大包书走了老远，都看不到废品站了，秋生才长出了一口气。

“老姑你也太厉害了，你咋都不害怕那，我刚刚特别害怕那个老头现咱们买的书里面还夹着这些书！”秋生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自己姑姑手里的书摞，让自己姑姑提那两摞子不太重的报纸就好了。

“这有啥好怕的，你不会以为那个老头他识字吧！”张娇鸾有些好笑的对侄子说，其实也就是秋生他年龄小没啥阅历，都不要说在这个年代了，就算是到了下个世纪，五六十这个年龄段往后的老人，不识字的人都不在少数的，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刚刚废品收购站里面的老头他识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听到姑姑这样解释，秋生恍然大悟。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赶快回去！”张娇鸾拿出来手绢垫在手掌上，这两摞报纸虽然说不太重，但是也不是轻的，走了这段路手掌被捆扎绳子给勒的生疼。

“嗯～！”秋生也觉得带着这些书挺不安全的，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家走。

姑侄两个一路上走的满头大汗的，回到了家里两个人连喝了几碗凉白开才缓过来，这个时候张娇鸾迫不及待的把那些丛书挑了出来，仔细的翻看着。

这些书之前的时候都被压在了书堆的下面，有些情况稍微好些的下面还垫着其他的书，相对霉变的不是很厉害，但是更多的则是直接被压在了最下面，接触到了地面，很多的书页都已经被霉菌彻底腐蚀了，不过好在秋生在自己的授意下把能找到的都带了回来，拼凑一下还是能凑出来一整套的。

张娇鸾让秋生把院子从新扫了一遍，她跟堂姐带着两个孩子，把买回来的报纸先铺在地上，用砖头压好边角，又把那些霉变的书都摊开了晾晒在院子里，晌午的大太阳很快的就把书籍里面的潮气给晒干了。

“当当当～～当当当～～～！”听到外面的敲门声把家里的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秋生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院门口，透过门缝看过去，现是方子在敲门，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把门给打开了。

“哎呀～！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啥啊！”方子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晾晒的书，这么多的书都这样摊开了晾晒，猛然看过去还挺壮观的，“咋弄了这么多霉成这样的旧书啊？”

“这不是今天报名的时候学校说不新书，所以我就跟秋生去了一趟废品收购站淘了一些旧书来用，不过有些书霉的厉害，就摊开了晾一下！”张娇鸾的目光在方子跟书籍中间转了一圈，表情如常的说。

“哎呀，老妹你早说啊，淘腾这些东西我在行啊，你早给我说了，哪能让你弄回来这么些破烂玩意儿啊！我给你找的绝对比这个好啊！”方子很是嫌弃的看着这一地霉的烂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