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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哦？”曹太后意味深长地问：&1dquo;为什么？”

  虽然没有血缘之亲，赵顼却是自幼便于这位祖母亲近，感情甚至过了生母高皇后，此时也就卸下心防坦言道：&1dquo;她一心想要出宫，对孙儿一味避嫌。她既然无意，我又何必再去惹人厌呢。”

  曹太后笑了：&1dquo;傻孩子，自从她禁足以来，只有妙柔去探望过，你却始终不理不问，如果她把你当成趋利避害的势利小人，你又该怎么办”

  曹太后看孙儿意有所动，又继续劝道：&1dquo;京城暴雨，皇宫亦不能幸免，后苑殿多有塌漏，富娘子因被禁足，一切供应本就不周全。如今内侍们修缮后宫主位的居所还忙不过来，还有谁能顾上她呢？”

  赵顼醒悟过来，感激地看了曹太后一眼，告辞而去。

  张茂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对曹太后十分敬服，笑道：&1dquo;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曹太后摆手笑道：&1dquo;当局者迷，我了解大哥儿，他这是近乡情怯罢了。云娘这孩子虽然冒失了些，可是心性良善，聪明灵慧，倒也配得上大哥儿。濮议之事我欠她一个人情，这回算是还上了。”

  张茂则笑道：&1dquo;娘娘是一片慈心，大王定会十分感念。”

  曹太后笑问：&1dquo;大哥儿这性子，你看像谁？”

  张茂则犹豫很久，低声道：&1dquo;大王天质早茂，聪明英睿，老奴不敢妄议。”

  曹太后摇头笑道：&1dquo;你莫非是看出来不敢说？大哥儿这性子，仁德宽厚，十分像先帝，但固执执拗，又像极了官家。至于这热情与痴心，却是跟我朝历代帝王都不像。”

  张茂则笑道：&1dquo;大王还年轻，假以时日，性子自然会更加圆融。”

  曹太后叹道：&1dquo;人的性子是天生的，那里那么容易改变。其实这么多儿孙辈，我最喜欢大哥儿。自然盼着他好。只是有些事情，他不亲自经历些磋磨，是不会明白的。”

  第2o章寒尽春生洛阳殿

  因连日暴雨，宫中屋舍多有塌漏，好在云娘所在的殿地势较高，只是漏了一点雨，暖玉忙着去修内司找人来修补。云娘一人幽闭在昏暗的殿里，只觉得锦衾寒凉，屋漏不干，本来被禁足后就少眠，此刻更是睡不安稳，心情极度郁闷。她忽然想起前世十分沮丧时，会试着找出一本煽情的小说来看，借着书中人物的命运大哭一场后，心情就会好很多。左右暖玉不会很快回来，云娘决定如法炮制。她找来《李义山诗集》，看到离亭赋得折杨柳二，一时心有所触，眼泪夺目而出，又想到远在他乡的父母，哭得更加厉害了。

  正在她毫无顾忌的哭泣时，赵顼居然推门进来了，云娘不由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有人来，也没想到二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只觉得十分窘迫，一时愣在那里，连哭都顾不上了。

  赵顼也觉得这情形有些尴尬，不过也多少冲淡了他忐忑的心情，调侃道：&1dquo;这是怎么说，天章宴会上娘子挺身而出斥责宰相，胆色当真不让须眉，如何现在反倒胆小哭起来？”

  云娘觉得自己形象尽失，慌忙擦去眼泪，索性自暴自弃道：&1dquo;我又不是无缘无故哭的，只不过是看到李义山的诗，一时有所触动罢了。”

  赵顼笑了，自从入宫以来，云娘一直恭谨守礼，在外人面前是无可挑剔的淑女，没料到今日却肯卸下心防，忙劝慰道：&1dquo;连日暴雨，想是天意示警。爹爹也有所悔悟。前日已下诏求直言。对吕诲、范纯仁、吕大防三位言官尽量从轻处置，也并未将濮王称皇，娘子的禁足也一并解除了，待遇一如从前，你应该高兴才是。”

  云娘并不答话，赵顼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一般，缓缓说道：&1dquo;濮议一事，其实我也不赞同韩相公的主张，但爹爹也有自己的苦衷，先帝认爹爹为子，将天下托付，固然有天高地厚之恩，但濮王是爹爹的本生父，鞠育之恩同样难以回报，这事恐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为难。当初先帝将爹爹召入宫认为养子，但宫中一有皇子诞生，就被撵出宫去，爹爹难免有心结。”

  云娘对此不能全部认同：&1dquo;想来官家将心事告知太后，也会得到谅解的，实在不必用这样的手段。”

  赵顼苦笑道：&1dquo;寄人篱下的滋味，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他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语气已是变得沉重：&1dquo;我听孃孃说，爹爹刚被接入宫时，地位很是尴尬，不久又有妃嫔怀孕了，宫中的内监长了一双势利眼，就连日常的衣食都供应不周。有一回爹爹实在饿得厉害，催了好几次，内监才拿来一些残羹冷饭，却早已腐坏吃不得，还是孃孃每次偷偷从自己饮食中分出一些周济，爹爹才能在宫中平安度日。”

  云娘却没想到今上却有这样的经历，一时竟愣住了，想到自己虽然也是寄人篱下，但有曹太后的照顾，自然吃用不愁；便是被禁闭以来，内监顾及曹太后和宝安公主的面子，饮食用度亦不敢十分克扣，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许赵曙正是因为这些经历，心态渐渐变得失衡了吧。

  赵顼见云娘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继续劝道：&1dquo;不说这些了。我听内侍们说，富相公和夫人已经到河阳了，一切安好。”

  谁知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又引来了云娘眼泪，而且这一回比刚刚还要厉害，想来是想念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