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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康瓦尔的提议（第1页）

康瓦尔家族，即使在普遍被其他王国贵族视为异类的北方家族之中也是异类中的异类。

与被动遭到孤立的约维克和主动选择孤立的诺斯博拉都不同，康瓦尔的孤立是地缘、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信仰上的全方面孤立，他们在王国文化圈中是如此缺乏存在感以至于主流贵族们背地里给康瓦尔家族起了个绰号叫“北方群山中的土拨鼠”。

不过康瓦尔家族对此似乎没什么意见，被比喻为土拨鼠在阿萨人的语境里属于贬低，但在大地之母信仰中却是象征丰收的神圣物种，康瓦尔人认为正是土拨鼠挖松了厚重的岩石丘陵才让他们的领土得以耕种粮食，蚯蚓对这种抢功行为表示强烈抗议。

附带一提，在伊莎贝拉给约维克挣得“伯劳鸟”这个略显血腥的绰号之前，她的便宜老爹绰号“约维克的家猪”。

但主流贵族给康瓦尔起的这个绰号并非完全出于文化歧视，对于大部分王国民众乃至王室和贵族来说，康瓦尔公爵内部的情况始终都处于一片迷雾之中。

是物理上的迷雾。

如果说约维克的领地是丘陵为主山脉为辅再加上少许由冰川融水提供水源的河流，那么深入奥特兰提山脉的康瓦尔领地就是八山一水一分田。但凡是踏入这片领地的外来访客，先留下印象的无一例外都是那些层峦叠嶂的高海拔山峰和隐藏在迷雾之中的针叶林，生活在平原上的人几乎无法在其中生存。

正因为这种与世隔绝的地缘环境造就了康瓦尔根深蒂固的孤立主义思维，康瓦尔的山民们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过得如何甚至不在乎自己城寨上飘扬的旗帜属于谁，只要那些王都的大老爷们不去打扰他们世代相传的平静生活，康瓦尔人甚至比王国的主体民族阿萨人还要温顺许多。

但如果有谁胆敢去侵犯他们的生活方式与信仰，康瓦尔人就会化身为这片大6上最神出鬼没的山地游击队，让每个走进他们领地的敌人充分感受到来自迷雾之中的恐惧。

王国当初选择妥协而不是彻底攻下康瓦尔就出于这个无可奈何的原因——占据康瓦尔领地中少之又少的平坦城市根本没有用处反而会变成累赘。因为通往这些城市的交通线全都需要穿越大片被迷雾森林覆盖的山区，一支军队在深入康瓦尔后立即会变成失去补给线和后方联络的孤军，然后就要面对永无止境的游击袭扰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精神崩溃，如果不是王国先吸纳了同样擅长山地作战的约维克，获取这片土地的统治权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康瓦尔名义上并入王国统治后，这片群山对王国人依然充满了神秘感。除非迫不得已康瓦尔人基本上不会主动离开家乡，相对稀少的人口和传统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不必从外部获取任何必要生存资源，即使是少量的手工业产品进口也完全通过约维克的商业渠道输入，以至于在建国几百年间王室跟康瓦尔之间的联系都只限于必要的征税和征兵，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那些来自于群山中的骁勇士兵又会再次返回故乡，毫不留恋外面引诱他们的花花世界。

结果是王国努力了几百年的民族和信仰同化政策在康瓦尔如同刺猬般的防御面前完全失败，既愤恨又沮丧的主流贵族才会在王都这个人家根本听不到也不在乎的地方对康瓦尔民族和统治他们的家族大放厥词，属于典型的无能狂怒。

但是这次伊莎贝拉惊讶地现康瓦尔的山民们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自我封闭，至少凯宁对于联手其他势力扼制曙光教派势力扩大表现出了浓厚兴趣。

“你说我们是盟友，这话究竟是出自一位公爵之子还是地母祭司的口中？”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动机，面对一个陌生对手时少校总是习惯性地保持着出必要的谨慎。

“我理解没有信仰的你为何会这么问，但两个身份非要区分得如此明晰吗？”凯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仿佛自己正在向一只土拨鼠解释什么叫海洋。

“当然，取决于你的回答我会采取不同的态度。”伊莎贝拉坚持自己的态度。

“那么就请你理解为一个信仰坚定的地母祭司在利用自己公爵之子的身份向你传达合作意向吧。”短暂的沉默之后，凯宁将信仰放在了权势之前。

“明白了，看来你们和曙光教派的差别其实也没那么大。”伊莎贝拉看起来很失望，她原本还希望康瓦尔能更加世俗一些，但现在看来这个封闭的领地里宗教气氛比她想象中还要浓厚。

“至少我们不会考虑对外扩张，大地之母很清楚自己信仰传播的边界，祂不希望这个国家生源自内部的宗教战争，这么做只会让来自外面的力量抓住机会打破墙壁。”凯宁似乎对伊莎贝拉表现出来的抵触感到很遗憾。

“你是说帝国那边？”孤悬大6西侧的狮鹫王国举目四望全是敌人，但最大的威胁毫无疑问是举国信奉战神的雄鹰帝国。

“那是位永远无法满足自身嗜血渴望的可怕神祇，我不明白小姐身为最受战神眷顾的人类之一为何感受不到那种恐怖，即使没能亲身体验过祂的恐怖，单单只是聆听神谕中关于那位神祇的描述就已经让我不寒而栗了。”凯宁困惑地看着伊莎贝拉，让他感到困惑的根源是来自于伊莎贝拉的位战神神眷身份。

我能感受到个屁，我这战神神眷压根是假冒伪劣的好伐！当然这种话伊莎贝拉说不出口就是了。

“也许是与你毫无信仰心有关吧。”见伊莎贝拉选择沉默，以为她也给不出回答的凯宁叹口气道。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曙光教派继续这么顺风顺水下去，虽说我个人始终认为人类的行动应当自于人类的思想，但我也没顽固到拒绝主动靠过来的援军。”思考过后伊莎贝拉认为还是可以把康瓦尔给拉下水，“我的顾虑是几乎从来不轻易涉及外面世界的你们能够提供多少帮助，而我在接受了这份帮助之后需要回馈什么样的报答。”

“第一个问题需要用实际行动作为答案才能取信与人，所以我直接回答第二个答案吧，我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回馈，非要说的话一成不变的和平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凯宁给出的答案相当咸鱼，倒是蛮符合康瓦尔给外人的刻板印象。

“……就这？”伊莎贝拉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主要是她对康瓦尔真的严重缺乏了解。

“就这。”凯宁表情郑重地点头，“我知道这不符合贵族的野心，但康瓦尔当前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外扩张，即使扩张出去我们也守不住群山之外的任何东西，所以我们宁愿抓紧自己能手里的一切。”

“你们倒是贵有自知之明。”这个理由可比什么大地之母的神谕有说服力多了。

“看起来伊莎贝拉小姐终于愿意相信我方的诚意了。”凯宁的语气变得轻松了不少，“那么诺斯博拉家的小姐和不知什么时候在旁听的王太子殿下，你们二位又觉得如何呢？”

“诶，被现了么？”隐藏在会场角落阴影中的里希特尬笑着现身，虽说是自家举办的游园会，偷听总归不是好习惯。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只是没人点破而已，您对自己的存在感缺乏自觉。”伊莎贝拉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位昨天刚刚吃瘪的王太子一如既往地喜欢搞怪倒是让人安心不少。

“嘿嘿，可以的话偶尔我也想低调些，无奈客观条件不允许啊。”里希特臭美地甩了甩他那漂亮的长，一脸与有荣焉。

大家都现了吗？那啥都没注意到也啥都没听懂的我算个啥？雷奥妮呆滞地捧着手里的蛋糕盘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虚被看出来。

ps：又是头疼欲裂的一天，码完这章整整用了四个小时，今天就这样吧作者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