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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页（第1页）

  要摊被午休时，娘直逼刀疤：&1dquo;自己说，你应该睡哪？”

  &1dquo;按我的安排睡。”刀疤虽然没吃午饭说话底气不足，态度仍然横蛮。

  &1dquo;那你就见鬼去吧。”娘捞起刀疤的被窝扔到过道。

  刀疤故伎重演，又竭斯底里喊报告。指导员这回被喊到监窗口，一言不地站着。

  &1dquo;赵良扔我的被子。”刀疤说。

  娘说：&1dquo;我叫梅小如到章落尘的铺位来睡，刀疤不肯，骂人家臭知识分子想得美，说别以为指导员表扬一次就可以睡通铺，还动手打人。叫他睡地板是大家的意思。”

  &1dquo;没怎么打，就一拳。”小如捂住胸口说，&1dquo;不行就算了，我还是睡地板。”

  &1dquo;他们撒谎。”刀疤急了，大喊大叫。

  指导员话了：&1dquo;你们为什么要坐牢，啊，不就没文化不懂法吗？梅小如掏厕所有功应该睡铺位，这是我说的。”指导员最后提高嗓门警告说，&1dquo;刀疤胆敢再喊报告，罚戴一个月木铐。”

  午睡的位置完全按照娘的意见安排，说明九号房已基本稳定了局面。下午，娘率领帅哥几个强行搜出了由刀疤保管的九号房所有财产：柑橘、快面、花生、饼干各一袋；大半碗猪头肉；一叠旧报纸；一小包茶叶。彩印的《海源日报》周末版由九爷保管，所以不用搜。这些原来由牢头小集团享受的物品，如今琳琅满目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娘和帅哥兴致勃勃，爱惜地摆弄它们。娘整齐地排列好战利品，直起腰背着手请示小如：&1dquo;牢头，怎么办？”

  小如对这个称呼深恶痛绝，浑身耸起鸡皮疙瘩：&1dquo;你高抬贵手，千万别这么叫。”

  &1dquo;我忘了告诉你，”九爷拍拍小如的肩膀说，&1dquo;九号房的人必须有个外号，不能喊名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这些卑贱的人不配有名字，如果在牢里被别人直呼其名，那就一辈子都背时了。”

  &1dquo;那么，九爷就是九号房大爷的意思？”小如说。

  九爷叉开九根指头，举到小如面前说：&1dquo;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

  &1dquo;不叫牢头也行，大学生，你说怎么办？”娘眨眨眼说，&1dquo;在这牢头老大的鬼地方叫大学生是不是有点别扭？”

  最后还是九爷高瞻远瞩一语定调：&1dquo;叫学者。”

  小如对九爷给他的称呼不置可否，回答娘的第一个问题：&1dquo;分给大家吧。”

  娘进一步补充和完善了小如的指示：&1dquo;现在大家先看报纸，晚上猪头肉配饭。”

  娘拉小如出来商议工作的重分工：&1dquo;事总要有人干，你现在是老大，干活多没面子，看看怎么弄？”

  胜利果实来之不易，小如想，我好歹是个本科生，为你们打了这么久的杂够意思了。小如心情不错，所以拍着娘的后背说：&1dquo;你看着办吧。”

  &1dquo;叫交通摊被、帮主洗衣服、狗日的刀疤搞卫生。”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1dquo;活还是让帅哥一块干，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小如觉得娘的安排有点过分。

  &1dquo;不行不行，”娘摇头晃脑，&1dquo;人家帅哥跟咱们干也是冒风险的，弄成了就要有福同享，不然以后没人会听你的。”

  小如想想也对，自己不想干的事凭什么叫帅哥他们干？小如说到另一种担心：&1dquo;会不会把刀疤逼急了，狗急跳墙？”

  &1dquo;绝对没事，”娘一声冷笑，往墙上来一拳，藐视地说，&1dquo;这么高的墙，狗急了也跳不出去。他们只认这个。”

  十四：格局（3）

  &1dquo;你两个，”娘指指刀疤和帮主说，&1dquo;接替学者和帅哥，老兵了，该干什么心里有数。”

  刀疤贴着墙，背剪双手，愤怒地盯着娘，疤痕因气愤突现出来。娘估了一眼，并不答话，刀疤来不及申诉，脖子就被娘的左手卡住按在墙上了。刀疤并不示弱，使劲推开娘的头，可是娘身宽体硕，刀疤的努力根本改变不了局面。僵持之际，娘的右手往刀疤的脑门一拍，墙上出脑壳撞击的声响，娘刚放手，刀疤就翻翻白眼软下去，蹲成一团。

  娘拍拍手转过肥胖的身体，帮主已掏出香烟递给他，娘抖了一根叼上，帮主麻利地为他点上了火。

  &1dquo;去，泡几杯茶来。”娘把话和烟圈一起喷在帮主脸上。

  晚饭时，小如对坐次推让了一番，娘一句话就叫他放弃坚持，&1dquo;按我说的去做。”娘说。小如有点不自在，是刀疤仇视的目光帮助他战胜了自卑。自此，小如集团取代了牢头他们的位置，光明正大地搬到通铺上去了，头部受伤的刀疤主动退到外间原先小如和帅哥的角落。小如现坐在被墩上吃饭确是与众不同，视野开阔心情舒畅，九号房芸芸众生尽收眼底。帮主摆好饭碗，娘端出那大半碗的猪头肉。

  &1dquo;大家来吃吧。”这是小如进九号房至今所说的最扬眉吐气的一句话。

  除了刀疤和交通，大家有序地往前靠，把脖子和汤匙伸向猪头肉，很节制地挖那么一两片，因为娘虎视眈眈地盯住它。小如知道九爷是不吃臭肉的，也就没有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