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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忆沉吟一阵，终于下定决心，他把唯一的一点干粮留给王厚，又把随身带的伤药分给他一些，叮嘱道：&1dquo;山脚下有水源，处道在这里一切小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王厚肃容拱手：&1dquo;长卿，一切拜托了”

  王忆转身下到山脚，策马向东北行进。这半夜时分漆黑一片，如同鸿蒙初辟，宇宙重开，真像是个鬼魅的世界。他找出撇火石点亮携带的风灯，借着风灯微弱的灯光，找出随身带的指南针，在崎岖的山路中踽踽独行。

  不知走了多久，王忆内心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快，王厚还在碉堡中等着他回来，抚宁堡内的将士们还在等待援兵。他觉得仿佛耗尽了自己半生的时间，手脚被冷风吹得渐渐麻木，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身体一软，慢慢的跌下马去。

  再次醒来时，他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窑洞里，天色已经大亮。

  一名老妇人听到声响，忙近来问道：&1dquo;郎君醒了？”

  交谈起来才知道，这位老妇人凌晨醒来如厕，现窑洞旁倒着一个年轻后生，那匹马在对着他低声嘶鸣，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将王忆扶进洞内。看他浑身冰凉，又连忙烧上土炕，人才慢慢醒转。

  老妇人笑问：&1dquo;郎君可是汉兵？”

  王忆点头道：&1dquo;正是，我是永兴军的人，与大队人马失散了，敢问老人家这是那里，离细浮图还有多远？”

  老妇人笑道：&1dquo;这里是延川县境内。从这里往北走，不到二十里就到细浮图了。我儿子也是永兴军的，正好也要去那里，可以让他领你去。”

  王忆眼神一亮问：&1dquo;令郎在那里？”

  &1dquo;就在邻村亲戚家里。”

  王忆细思：现在已是辰时，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耽误半个时辰，推辞道：&1dquo;来不及了，夏兵很快就要攻打抚宁，我着急去细浮图找援军。还要劳烦老人家这就去找令郎，让他赶快通知抚宁驻军做好准备。让他们不要慌，援军很快就会过来。”

  延川县处于宋夏边界，战争是常有的事，老妇人并不太惊慌，一口答应了：&1dquo;放心吧，老婆子知道其中利害。郎君先别着急，马已经帮你喂好，我煮好了粥，喝一口再去吧。”

  王忆匆匆将那碗粥喝完，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辞别老妇人，策马向北行去。大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王忆终于看到了细浮图的寨门，他百感万千，摸着小棕马的脖子，喃喃道：&1dquo;我们终于到了。”

  第49章指麾能事回天地

  种谔最近一直心神不宁，他有午睡的习惯，不过这天中午，他却无论如何睡不踏实了。

  韩绛采纳他的建议，在逻兀、抚宁筑城，逐渐夺取横山。谁知郭逵先站出来反对，说他不过是一狂生，朝廷因家世用他，一定会误大事。

  笑话，自己虽是种世衡的儿子，靠恩荫入仕，但这些年来掌管青涧城，招降嵬名山，收复绥州，又从夏兵手里抢下逻兀，也算是屡建战功，这些可不光是凭家世就能做到的。郭逵老了胆子小，不等于别人也要和他一样。

  可是如今庆州兵乱，韩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朝廷问责韩绛，自己在陕西就失去了靠山，逻兀和抚宁的命运如何，可就真难说了。

  种谔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听账下亲兵来报：&1dquo;衿辖，刚收到急报，梁永能领三万夏军攻打抚宁。”

  种谔霍然起身，居然呆在当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抚宁的守军实在抵挡不住三万夏军，若抚宁一失，逻兀必然不保。他在横山一带的规划，将全部成为泡影。

  在逻兀筑城以前，种谔领三千轻兵击败夏军，打了大大小小四场战役，斩一千二百，降口一千四百，原以为夏军已经闻风丧胆，没想到他们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种谔在房间内疾步，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慌乱过，&1dquo;这是天要亡我啊。”这时转运判官李南公也来了。他着急的催促道：&1dquo;衿辖，事不宜迟，做决策啊。”

  种谔拿起毛，想要作书召燕达来议事，却现自己的手在抖，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良久方长叹了一口气道：&1dquo;或战或守，还是急召高永能、折继世来绥州商议吧。”

  细浮图寨内，王忆正在说服高永能、折继世出兵。

  折继世还在犹豫：&1dquo;未接到种衿辖的命令，我二人私自调兵，怕是有违军法吧。”

  王忆只好耐着性子劝：&1dquo;事有经，亦有权。如今抚宁形势危急，一旦城坡，逻兀、绥州亦危矣，到了那时，恐怕我等都能逃不掉军法的惩罚。”

  高永能倒不怕担责任，他只是担忧敌众我寡：&1dquo;据长卿所言，夏兵大约有三万人，如今抚宁守军只有不到二千人，我们这里顶多能出三千兵马，有把握能击退夏兵吗？”

  王忆慨然道：&1dquo;高副使可遣人去逻兀城再请一些援兵。夏军劳师袭远，兵士必然疲敝。抚宁城墙牢固，我军只需坚壁清野，用不着耗费太多兵力。更何况，我已遣人去告知抚宁守军，援兵很快就会来，他们应该能鼓起勇气支撑一段时间。汉代昆阳之战，城内只有一万守军，不是照样击败了王莽的四十万铁骑了吗？”

  王忆看到二人已经有些动心，索性继续给他们打气：&1dquo;夏兵此来，意在战决。若一时攻不下，必然士气受挫，副使再领兵从城外夹击，出其不意，夏兵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