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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们沐于一泉之中,肩背相对,云晃突觉心脏鼓噪,思绪紊乱如麻,不由脸色微微烫。
明明提出共浴的是他,怎么反而先败下阵来?
云晃急匆匆移开目光,揉揉通红的耳朵,眼神漂移,看天看云看树看蝴蝶,就是不看那一汪春景。
青色雀鸟停于碧色浅泉处,低着头安静梳理尾羽,时不时抬起细细的鸟眼,懵懂地看着泉水中背对的两人。
洗浴灵泉过后,雀鸟乐滋滋停于桑白肩头,两人御剑,一路往东南而去,却并未于东南山处见到水间镇人们口中的修仙宗门,倒是看见一处荒庙。
荒庙依崖而建,崖壁陡峭,罕有人至,四周荒草萋萋,月照一树枯松,色形支离,风声啸然。
两人收剑,停于荒庙前。
“嘎吱”一声,云晃推开庙门,一股冰凉的冷意伴随着开门骤然袭来,桑白皱眉,跟着云晃踏入仙庙中。
庙中间是一座通体雪白的白泽神像,神像之前,供奉着一滴水。
云晃表情疑惑:“一滴水?”
说是水,倒也不太贴切。
那是一块水滴形状的玉石,悬于瑞兽两眼之中,色泽剔透,恰如一树霜降,将整个荒庙冰冻成通透的冰色,冰雪覆盖整个仙庙,在庙门上空结出美丽的冰花。
残破不堪的庙门悍然伫立,一边冰雪千封,一边荒草月色。
看到那被封印的一滴水,桑白的思绪开始翻滚,如若他没记错的话,那这滴水,便是云晃曾经深入冰原,取来的世间最冷的一滴水。
这滴水,曾给清逍带来春雪的盛景,也是深深刺痛云鹤仙尊的一把刀,云鹤仙尊曾盛怒之下,一把火烧毁清逍。
可这滴水,本就取于极寒,大火七天七夜,火光通天,于寂静中燃烧殆尽整个清逍境,却烧不毁这一滴水。
明明有无数其他的方法销毁这滴水,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云鹤仙尊,却冷冷垂眸,将这滴水封印在玉石中,随手扔到此处破庙中,像是扔掉一颗被践踏的真心。
电光火石间,桑白回忆起此处地形地貌,恍然惊醒。
这里是,百年后的清逍境!
那场大火,烧毁整座青丘灵脉,整个青丘举家迁移,离开这座繁衍生息数万年的仙家盛地。
百年后,树木重生,旧景故人皆去,唯余一座破庙相伴。
“云晃――”
等桑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云晃上前一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食指指腹触碰到那滴水。
指间玉石龟裂,转瞬间化作细末,水滴于空中溢散,逼人的寒气令云晃后退一步,他抬起手,愣愣地看着指间那一点霜白。
世人皆知,清逍是不下雪的。
令人头痛欲裂的记忆在云晃脑中炸开。
“师尊是想看雪吗?”
“师尊所愿,亦是弟子所愿。”
“罚你伤好后,扫雪三日。”
“那师尊,见到雪,开心吗?”
“很漂亮。”
云晃痛苦地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撞到桑白身上。
桑白扶住他,垂眸,低声问:“怎么了?”
云晃垂着脑袋,全身颤抖,如墨丝遮住他的半张脸,让人分不清他的状态。
清逍是不下雪的。
云晃咬着牙,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双眸赤红,眼泪几乎模糊瞳孔,他突然强硬地拉住桑白的手,思绪混沌之下,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宛如铁钳一般锁住桑白的手腕,走出仙庙。
清逍是不下雪的。
桑白抬眸,冰层从整个破庙,扩散至陡峭的断崖,扩散至蓊郁的密林,无数未开灵智的山野灵兽开始疯狂逃窜,直至逃无可逃,结成冰雕,转瞬间,寒气扩散至整个静谧的青丘。
冰冻万里,结成冰原,色泛深青,处处棱角如削,折射出璀璨而泠冽的光晕。
“师尊,清逍是不下雪的……”
一滴雪花落在桑白卷翘长睫之上,桑白眨眨眼,抬起头,大雪宛如被洒落的柳絮,纷纷扬扬,在他的瞳孔中起舞。
小九疯狂提示天命之子已恢复记忆的检测音在桑白耳中清晰响起,桑白反而先冷静下来,偏头看向云晃。
云晃见他终于看向自己,嘴角勾起笑来,然后伸手拥住桑白,姿态亲昵。
云晃身体前倾,两人便从断崖上一跃而下,坠入千年前的清逍幻境中。
“师尊,这一次下雪,您总算是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