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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页(第1页)

  臻臻心里嗤笑。

  此时此刻,那东西,还有谁在意,她又要为谁守?

  然而齐庸言坚持,她便也不强求。

  于是便这样一直过下去了。

  陡然多了两个人要养,还一个病人一个幼童,齐庸言的负担陡然加大,哪怕臻臻换上粗布麻衣,将身上所有的衣裳饰都给了他,但乱世之中,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最不值钱,全部东西当了,也不过是三人半个月的口粮。

  齐庸言便想法设法地去挣钱,去找吃的,每日在外奔波。

  臻臻就留在茅草屋里,养伤,照顾孩子,看着太阳从升起到落下,在每日沉沉的暮色里,翘等待着那个人归来。

  仿佛妻子等待着丈夫。

  等待着他,也等待着他带回来的消息。

  从他口中,臻臻知道外面仍然在乱,甚至比之前更乱了,因为原本的皇帝死了,几个皇帝的兄弟,也是她兄弟的人,互相打来打去,今天东风压倒西风,明天又是西风压倒东风,看似是几个王爷们之间的内斗,可背后,却处处都少不了各大世家的影子。

  其中自然也包括她的夫家,卢家。

  甚至更准确一点,她的驸马,卢玄起。

  她,乐安公主失踪的消息没有传出一点点,仿佛无事生,仿佛她仍好好地待在公主府,卢玄起仍旧每日锦衣骏马出行,在她的各个兄长之间游刃有余,每个人都求着他的支持,比之臻臻的亲兄长做皇帝时,还要风光无限。

  “……听说鲁王还给他进献美人,却被他拒了,说家有爱妻,不敢承受。”齐庸言随意笑着跟她说着听来的八卦。

  臻臻嘴角露出讥讽的笑。

  齐庸言察觉到她的表情,纳闷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后,臻臻的脚伤早就好了,能下地,能做事,除了带孩子,甚至能帮着齐庸言做饭洗衣扫地,最后甚至还在茅草屋前面的空地上一点点整出了一小片菜地,撒上了菜种。

  一开始当然是不顺利的。

  这些事,她从来没有做过,于是做饭烧糊,衣裳洗不干净,扫地扫地满屋灰尘……齐庸言让她不要做了,等他回来再做也是一样的。

  但这次换臻臻不肯了。

  不会做就学,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也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不会,她又不是傻子,别人都能做的简简单单的家务活儿,她怎么就不能做了?

  她憋着一股劲儿,看齐庸言怎么做,她跟着学,没过几天,就学地有模有样了。

  于是她便包揽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让齐庸言专心在外面跑,甚至有时回来的早了,还能借着未落尽的天光看一会儿书——是的,齐庸言甚至还读着书,哪怕饭都吃不饱了,他也没把书卖掉,而是一有空便看书,有灵感想要写什么时,没有纸,便用树枝在黄土上写写画画。

  “战乱总有结束的一天吧?等到结束时,我现在用的这些功夫,不就派上用场了?况且,读了几十年书,就为有一日能为这江山,这百姓,献上些许绵薄之力,如今放弃,岂不可惜?”臻臻问他为何如此艰难还要读书时,他笑着如此回答道。

  那一瞬间,臻臻觉得他的笑容是那般的耀眼,以致她胸膛堵,眼眶酸。

  可是,即便齐庸言的愿望如此美好,战乱却又何时才能结束呢?

  甚至不仅仅是外面的战乱,就连他们当时容身的那个小小茅草屋,都随时有可能被摧毁。

  臻臻和齐庸言在一起的第二个月,外面才终于传来乐安公主失踪的消息,而京城里,也突然多了搜寻她踪迹的金吾卫。

  “……这会儿是鲁王占上风了,把其他几个王爷都赶到了京城外,秦王昨夜被流矢射中死了,剩下几个,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总之这会儿京城是鲁王的地盘,刚一控制住,便下了命令要全城搜索乐安公主,和乐安公主身边带着的,先皇唯一留下的承平皇子。”

  齐庸言说到这里时,声音忽然顿住,看了臻臻一眼。

  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又说鲁王的搜索应该也就这几日,毕竟比起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是城外虎视眈眈的几个成年王爷更有威胁。

  臻臻微笑着点点头。

  然而局势并没有如齐庸言说的那样轻松。

  对于乐安公主的搜索越来越紧,哪怕臻臻已经将面容掩饰地与以往全然不同,又跟齐庸言假扮夫妻,却还是在应对搜查的金吾卫时,免不了受怀疑。

  “没事的,没关系,别害怕,有我在。”齐庸言什么都没有问,她将面容涂黑也好,主动提出和他装作夫妻也好,都没有问,只是在她紧张地身体都忍不住抖时,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如此说道。

  臻臻朝他笑笑,说:“我不怕。”

  她真的不怕。

  她只是担心。

  担心她护不住胞兄唯一的子嗣,担心她见不到战乱结束天下太平的那一天,更担心完全无辜的他,会因为她的原因而被牵连。

  别的她把握不了,但起码最后一个,她可以做到。

  于是,在又一次惊险地躲过金吾卫的排查后的当天夜里,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属于齐庸言的那个小屋。

  从此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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