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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那么简单!”薛振厉声道,“若你真的只是秦北渊偶然现的一个替身,为何他现在连纪长宁都找了回来?纪长宁是宣的徒弟,昭阳又是宣最在意的人,这件事一定和昭阳有关!”

  顾南衣动了动眉,心道一个纪长宁到底还是多少透露了些信息出去。

  薛振毕竟也不是个笨的,再调查几日说不定连秦朗对秦北渊说的话也能查出来。

  然后,薛振必然会从中作梗。

  因为宣留下那句“薛振和昭阳只能活一个”的预言。

  “既然邵公子心中早有判断,又何必来问。”顾南衣冷淡地重复了一次,“请回吧。”

  她平素眉眼之间总是云淡风轻、好似对什么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骤然冷下表情时,薛振心里便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见到了,那个昭阳从前对他失望时偶尔会露出的表情。

  “皇姐……”薛振喃喃唤道。

  秦朗耳朵敏锐,一下子就听见了薛振脱口而出的称呼,不由得反手按住腰间暗器,想着是不是要冒着被顾南衣看见的风险扔一梭子到薛振身上去。

  薛振失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他不退反进了两步,执着道,“你跟我走。”

  他这话一出口,秦朗的腕间便出“铮”的一声,令在场还站着的御林军顿时一阵毛骨悚然,一个个绷紧肌肉握紧武器冲上前去护卫。

  眼看着又是剑拔弩张、千钧一,顾南衣蹙眉叫了薛振的化名,“邵阳!”

  薛振的步伐顿时猛地停住。

  皇姐真的生气了,他脑中恍然流过这个念头,浑浑噩噩地抬眼看向顾南衣,视线一触及顾南衣面上神情便狼狈又慌张地撇了开去,害怕地捏紧了拳头。

  顾南衣顿了顿,见薛振没再动作,才第三次告诉他,“回去。”

  作为一个皇帝,薛振今晚已犯了许多错误。

  顾南衣实在不愿意见到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皇帝变成会头脑热的昏君。

  薛振想要再向前迈步,却没那个勇气。

  他如同石像似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颤着声音道,“那我明日再……”

  最后一个“来”字竟因为鼻子酸涩而说不出口去,薛振动了动喉结,将示弱的哽咽压进喉咙深处,不敢再去看顾南衣的眼睛,阴着一张脸带人转身离开。

  薛振扭头的时候,顾南衣才看见他下颌边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条细细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锐利之物划伤了。

  顾南衣立刻便转脸看了看秦朗,轻声道:“那可是当朝皇帝,你也出手伤了?”

  秦朗盯着地上残留的血迹,冷冰冰硬邦邦地说:“你出来得再晚一刻钟,我可能已经把当朝皇帝杀了。”

  辗转到栗山村和顾南衣一起隐居之后,秦朗确实没再杀过人。

  但这不代表他就忘记了自己在遇见顾南衣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小漂泊的他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本能?

  自卫、杀人,这对秦朗来说是和下雨、吃饭一样常见的事情。

  更何况……

  “是他杀了你。”秦朗闷声道。

  “不,”顾南衣柔声道,“是我生病了,无药可救,所以才用他的毒汤做了个了结。”

  “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办法可以救你?”秦朗倔强地问,“万一你再等几年,太医院就有办法治你的病呢?万一你生怪病,本来就是因为薛振他还活着?”

  既然宣说“薛振和昭阳之间只能活一人”,薛振便能对昭阳动手,反过来又有什么不可以?

  顾南衣只得换了个方法问他,“那你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好?”

  秦朗立刻凶狠地瞪她,“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从前生病时也很痛。”顾南衣笑着将方才提在手中灯笼塞给秦朗,“可每每都要面不改色地熬过去,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来。可因为陛下年纪还小,便只能日复一日地捱下去。”

  想到上次顾南衣突然吐血又痛得浑身冰凉那日,秦朗抿唇不说话了。

  “我还没同别人说过这个秘密,不过现在偷偷告诉你,”顾南衣轻轻笑了一声,见秦朗果然动心地微微偏过耳朵来,便大方地道,“我其实是个很怕痛的人,不喜欢过那样的日子。”

  秦朗把扭开的脸全转过来了。

  他一言不地盯了顾南衣一会儿,低头执起她的手,摩挲了那几道看起来十分陈旧的伤口。

  “或许不用解蛊,我杀了薛振就能救你。”年轻人沉声道。

  “先帝死时陛下才两岁,我和秦北渊好不容易扶住庆朝江山,”顾南衣道,“这会儿陛下还没皇子,你若杀了他,谁来当皇帝?”

  秦朗脑中闪过了秦北渊的脸,立刻自己呸了一声抹掉。

  见秦朗神情平复些许,不再和刚才一样冷厉,顾南衣才道,“很晚了,去睡吧——记得关上门。”

  秦朗手上一个用力把顾南衣的手指紧紧勾住攥紧了。

  顾南衣没能收回手,不解道,“怎么?”

  秦朗沉沉垂眼看她,“不只薛振受伤,我也有伤。”

  顾南衣好笑道,“他娇生惯养从小连皮都没破过几次,你一个风里雨里孤身闯的人怎么跟着叫起痛来。”

  “你怕痛,也能忍这么多年。”秦朗说,“你怎么知道我怕不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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