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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果然是男性,报纸称呼他为黄姓少年,听说是公立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刚考上大学,却发生这种事情。

我再去找雄哥时,他难得没有在削苹果,而是在为丹柰翻动,准备擦洗。他看见我走进来,用手指挥我到床的另一边,一起帮丹柰侧过身,然後叫我替他脱衣服。

『没关系吗?』我有点惊讶:『让我这种外行人动手』

『无所谓,说不定一不小心杀死了他,小柰还会比较高兴。』雄哥淡淡地说。

他虽然这样说,我当然更不敢大意。我小心地替丹柰剥下橄榄绿的病服,因为太久没晒到日光的关系,他的皮肤苍白如雪,几乎没有一丝血色,我胆颤心惊地接过雄哥递来的毛巾,在水盆里沾湿,雄哥替他褪下长裤和里裤,丹柰便几乎赤裸地横呈在我面前。

我感到心跳加速,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羞耻。我赶忙将毛巾贴上他的背,顺著他的颈子擦拭到他的胸膛,却蓦地停住了。

『吓到了吧。』雄哥看见我的表情,一如往常地用听不出高低起伏的声音说,

『这麽多年了,有些痕迹,似乎是一辈子消除不掉了。』

满布丹柰身上的,是为数惊人的伤痕。

这样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竟有这样丑恶的伤,实在令人触目心惊,有一些像是烫伤,彷佛我在医院的电视上看到的颜面伤残那样,整片整片的皱折。但大部分都是刀伤,横七八竖的,布满了他瘦弱的小腹,有些甚至划在手臂上,令人不忍卒睹。

『为什麽』

我抓著毛巾退了两步,有些无助地看向雄哥。

『难道是他那些同学』

『不,不是的,他们没胆子做到这样。』雄哥云淡风轻地说,

『这是他自己做的。』

那晚我和雄哥谈了一夜。整个高一的岁月,丹柰都在近乎地狱的环境中渡过,除了男同学的欺负,有些知道内情的女同学,也在背後偷偷议论他。丹柰真的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个性也很好胜,竟然一声不吭,就这样默默咬牙忍受过来。

『大约就是在那时候,小柰染上了自残的习惯。』雄哥说,

『一开始是用美工刀的刀片,偷割自己的上臂。因为上臂即使短袖也可以遮住,所以割了也不容易被发现。後来大概觉得这样不够痛快,所以改用打火机,他用打火机烧自己的胸膛,痛得在地上打滚。但是越痛,他就越高兴,这成了他的兴趣。』

『为什麽?』我感到自己声音在颤抖。『为什麽这样做?』

『因为受虐。』

『受虐?都已经被同学虐待了,为什麽还要虐待自己?』

『你不曾受虐过,所以不会明白。很多人都觉得,被虐待的人会痛恨虐待他的人,但事实上并不是这麽一回事,你曾有这样的经验吧?班上有某个同学特别不得老师缘,常被老师刁难,结果通常就是同学也会跟著看不起他、排挤他。』

雄哥沉静地说:

『而一般而言,这个学生绝不会认为「这是老师不好,跟我没有关系。」而是也会开始觉得:「是我自己太笨」、「是我自己太迟钝」,甚至还会觉得「我老是拖累大家,乾脆不要来上学好了」。』

『丹柰他讨厌自己吗?』

『嗯。看到自己受伤、看到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他便彷佛能感到心安。认为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每当他感到不安,就会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

雄哥走到桌边,拿起了刚削完苹果的水果刀,在灯光下映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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