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22页(第1页)

以往的时候,这种茶总是要留着什么大日子,像是妙法来昭行寻他,或是哪个沙弥生辰,他无礼来送,这才肯拿来煮的。

至于今日……那赵从山有两日未来了,约好了今日来,请谢无陵吃酒。

想着他要来,谢无陵不知为何,许是因这世上知己难求,又许是因为这人是赵从山,他便觉得这日子啊,得带着几分郑重的模样才行。

昨夜便问妙法真人讨了些攒来煮茶的露水,清早醒来,便煮上了那一壶翠螺,待着一个人。至晌午了,那人才姗姗来迟。

“今日这茶味苦,你少喝些。”谢无陵从那人怀中接过那一坛酒,放在了案下,他二人同落座,衣袍大摆,掩了案下的酒坛,而后谢无陵又状似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替来人添了盏。

“嗯。不是寿眉?”赵从山接过谢无陵的茶,呷了一口。

“新茶,给你尝尝。”谢无陵支了胳膊,撑着下颔,看在赵从山眼里,到底还是有些孩子稚气未褪的模样,虽然他行事如个小大人一般。

“怎想着换新茶?”不知是这茶是要涩得多,还是他在谢无陵这儿喝惯了寿眉的缘故,他的眉头蹙了蹙。又或者是谢无陵知道他今日是来辞行,所以特意煮了这涩茶?

“寿眉喝久了,怕喝腻味了。”谢无陵斟酌了一番,才道。

毕竟他总不能说是因他要来,才煮这新茶,让他尝鲜吧。

谢无陵一边说着,也一边将赵从山蹙了的眉头看进眼里。他拂袖道:“还是来尝酒吧,他们都去上早课了,不会有人经过的。”

说着便将那酒坛抱上了案来摆着,又扬首,看着赵从山起身去合上院门,遂眉目里带着几分愉悦。

“今日尝什么酒?”

“折柳。”

闻言,谢无陵启封的手微顿了顿,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折……有、有这种酒?”

“嗯。”赵从山抬手替他启封,接过他手上的活,抱过酒坛,替他二人添上了盏。

“如我所想?”

“如你所想。”赵从山低了眉,沉声应道。

“那这酒,当赠你。”折柳赠离人,合该算作是应景了。谢无陵勾了嘴角,将方才赵从山递来的杯盏再端了起来,举向那人。

“好。”赵从山从他手上接过那盏饮尽,复为他添满了,才还给他。

“何时走啊?”他敛了笑,故作平静地问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的这折柳的道理,许是哪个艺伎娘子的唱词,许是哪个鹅池宴上,走小令,说起过这典故吧。

当然,他也一直知道,没有长久的风流客,他原来常爱和师父的旧友往扬州,却不爱久居扬州。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一身任诞气,离别也总是比平常人经历的多。

“今夜就走。”

“这么急啊?”谢无陵握着酒盏的手微抖,连酒都洒了些出去。

“嗯。”赵从山低了首,心下不知为何总有几分不舍,但到底不舍这昭行山寺的山花,还是这山寺里住着居客,他也说不清楚。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心底的话问了出来:“想去扶风吗?”

“去做你的门客?”谢无陵无心入那庙堂地,更没想过入仕做官这一道的事,遂也只做了门客一说。

但赵从山知道,若眼前这人想的话,那科举一试,三甲之名应一份是在这人囊中的。毕竟太学的夫子,极少夸人,当世只夸过两人,一为重阙里的一位公主,年少写诗,气概同儿郎,一为这昭行的雅贤,年少做赋,自得风骨。

“等你及冠,若你不想入庙堂”赵从山拱手虚作了一揖,“在下便来迎谢郞做我的门客。”

“明年春时,我便及冠了。”

“那明年春时,我来迎你。”

谢无陵听他这般约定,方才敛去的笑意又回到了眼里,只是那桃花眼盛满笑意,本当是灼灼如桃夭般让人移不开眼的,但现在更多的是不可名状的落寞。

不过幸好的是,赵从山未留意谢无陵不敢和他对视的双眼。

谢无陵从他的手中将那坛酒要来,便抱入怀中,把着那一坛酒,不停地添盏,喝尽,复添盏,又喝尽。

赵从山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越发锁紧了去,他和谢无陵这三月来,无话不谈。这是他在重阙里,又甚至是在扶风城里,都不曾感受过的。

他身边有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和他在满庭月华里,绘声绘色讲他曾打马入世,体味的民间;讲他曾引琴起词,成全那些艺伎的深情,讲他曾往胡天关外,看过的风土人情。

这是赵从山从来不曾感受的,那一刻谢无陵心中有天地,那一刻的赵从山,眼前只有他。

到后来酒坛见了底,谢无陵错手拿起了一杯冷茶。入口是翠螺的苦涩,这茶倒是应景,和他心下的味道,相似极了。和着一声自嘲般的笑意,眼里的微醺意倒逐去了不少。

他才抬眸,看向这历来话不多的王孙,毕竟每次都是他说,赵从山听。良久,他才出声道:“留我一人,也好。今年的扬州,我还未去呢。那些阿姊说不得还在待我的新词呢。”

“风尘地,你当少去。”赵祚劝道

“明年去了扶风,想来就不会去了,”谢无陵将那茶盏放下,撑着桌子起身,脚下有些踉跄,“还不许我提前和她们道个别吗?临近了才说,只怕她们得在心下,把我骂个千遍万遍。”

赵从山不知谢无陵这话是故意怨来,还是说着事实,若真是说与他听,他也只有受着。

他起身扶住脚下步子虚晃的人,谢无陵的酒量不好,他也是第一次偷了酒来给他尝才知道的。况他又比旁人生得好看,他去了那风尘地,若是醉了,只怕那些个恩客不把他当正经人看。

他是个文士,不会舞刀弄剑的,若是清醒时,还能耍耍嘴皮子,若是醉了……这,也是赵从山方才出口规劝的缘由。毕竟扶风城里,这样的事发生的不少,总有人好这口,他的兄长雍国公,至今府里还养了个胡人。

那胡人同他还是旧相识,有次秋来,雍国公爱设宴邀请他们几个兄弟姊妹来赏菊吃酒,他见到那胡人身上的欢爱痕迹,也才真的知道这事。

谢无陵见他不答话,想是又有哪句说错了,但他不爱听赵祚劝他,本就年岁相差无几,赵祚却总是一副稳重模样,他最是不喜。他撇撇嘴道:“你不是要走?我送你下山。”

赵从山倒被他这句话吓着了,他如今脚步虚浮,还要送他下山,只怕还没下去就该横躺在昭行山门后的阶上了。

谁知他一味犟着,赵从山只好扶着他下着阶,还叫了守着寺门的一小沙弥跟上。

他靠在赵从山的怀里,还不停地撅着嘴喃着:“留我一人啊。”听在赵从山心里,就像那晌午时喝的那碗茶,涩得很,又不知当如何安慰其。

到了山门前,他拍着谢无陵的背,道:“送到了,明年春时,我便回来。”

热门小说推荐

...

...

...

...

...

...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