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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rdo;张子尧停止扑腾，从榻子上爬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内室挂着的那幅画卷下面：&ldo;不说话有人能把你当哑巴龙？嗯？就你话多！&rdo;&ldo;嚷嚷是心虚的表现，小蠢货。&rdo;烛九阴拢着袖子坐在树梢之上，身上那件黑色描金袍子松松垮垮垂落，露出颜色健康的肤色，白日里见到那些似灼伤的红痕已不见，想来是八卦镇邪榻，哪怕是有些年纪的古董，怕也对这老妖孽造成不了什么实际的伤害。这会儿这条讨人厌的龙正伸长了脖往张子尧身后望：&ldo;本君瞧见你方才带了个食盒进来。&rdo;&ldo;什么？&rdo;&ldo;片皮鸭？&rdo;&ldo;……&rdo;张子尧黑着脸说道，&ldo;一张破画惦记什么片皮鸭！&rdo;烛九阴也黑下脸：&ldo;不是片皮鸭你带回来做什么？&rdo;张子尧踮起脚，伸手戳了戳那画上的贱龙：&ldo;王爷给的，我还能摔回他脸上？&rdo;&ldo;那流氓做什么送糕点给你？&rdo;&ldo;你才是流氓。&rdo;&ldo;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心点，他想泡你。&rdo;张子尧倒吸一口凉气：&ldo;老子不好龙阳！&rdo;&ldo;本君也不好，但是不妨碍那个流氓好这口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rdo;烛九阴还在自顾自继续道，&ldo;你不知道，那些个达官贵人就是这样，大鱼大肉吃腻了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猎奇，国色天香胸大腰软的姑娘也不要了，就喜欢你们这些个姿色平淡不知道好在哪硬邦邦臭烘烘的……&rdo;烛九阴话语一顿，低下头看着张子尧用警惕的声音问：&ldo;你蜡烛拿远点，小心火烛。&rdo;张子尧端着蜡烛，手稳如泰山，问：&ldo;谁姿色平淡硬邦邦臭烘烘？&rdo;&ldo;……收回&lso;硬邦邦臭烘烘&rso;，&rdo;烛九阴干巴巴道，&ldo;姿色平淡不承认？还妄想逼迫本君承认你倾国倾城？当真是不要脸，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你真的一把火烧了本君的画。&rdo;张子尧面无表情地顺手将那烛台往桌案上一搁道：&ldo;你莫成日胡言乱语，王爷只是同我聊得开心了，送我一盒糕点，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断袖这等事……&rdo;&ldo;他今天还摸你手了。&rdo;&ldo;那是意外。&rdo;&ldo;看见摸错人了他可也没立刻撒手。&rdo;&ldo;那是震惊。&rdo;&ldo;你个记吃不记打的，几块糕点便将你收买了……我看你明儿也不用练画了，干脆就寻个理由在这王府待着也挺好，改日做个王妃什么的……&rdo;烛九阴一脸恨铁不成钢。张子尧就听这疯子龙在那胡言乱语越说越离谱，起先还想反驳他，结果听到后面越听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索性闭上嘴等这龙抱怨完，这才问：&ldo;九九，你这话听着就像是抱怨丈夫在街上多看了一眼别家姑娘的小媳妇儿。&rdo;&ldo;你祖父当年因一幅《凤栖梧桐图》名满天下，他孙子也不差啊，因为一只从画里跑走的鸟儿成就一段姻缘做了醒来后，张子尧胸口剧烈地起伏久久不得平息，他失神地瞪着天花板，瞪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那邪门的梦境中回过神来，良久转过脑袋看了眼还有些黑黢黢的室内，眼珠子不安地转了一圈，仿佛总是担心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会跳出个兽首人身的怪物抓他。&ldo;小蠢货？&rdo;黑暗中冷不丁响起疑惑的一声。张子尧先是犹如惊弓之鸟般被吓得一哆嗦，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发出声音的人是谁，他长叹一口气：&ldo;你怎知道我醒了？&rdo;&ldo;人类呼吸就会发出声音，而本君未聋。&rdo;烛九阴懒洋洋地说道，&ldo;从你醒来那一刻的呼吸频率和方才长达一盏茶的沉默中本君还得出了其他的结论：比如，你做噩梦了。&rdo;&ldo;……&rdo;&ldo;梦见什么了？&rdo;&ldo;……&rdo;张子尧沉默片刻，而后言简意赅回答，&ldo;鸟。&rdo;&ldo;什么鸟？&rdo;&ldo;翠鸟。&rdo;&ldo;什么？&rdo;烛九阴疑虑当中，张子尧拉了拉被子至下巴，又小心翼翼把手放回了被窝里仿佛这一层被窝就是最完美的辟邪屏障。黑漆漆的屋子让他突然有些后悔昨晚睡前怎么吹熄了蜡烛，转念一想才又想起就算他不吹熄那蜡烛，怕也是燃不了整整一夜。&ldo;……九九。&rdo;&ldo;啊？&rdo;&ldo;咱们屋子里还有别人吗？&rdo;&ldo;你脑子又进哪个湖的水了？还有别人我会开口跟你说话？&rdo;烛九阴莫名其妙。张子尧长吁出一口气，自我纠结了一番后，等屋子里又比他方才醒来前亮了少许，他这才掀开被子坐起来，打着赤脚便扑到窗边猛地一把推开窗。待晨曦和微凉的新鲜空气一同倾泻而入，站在阳光下，他这才整个人踏实下来。他转过身，回到桌案前，抬起头对视上那条在画卷里张望已久满脸好奇的龙，没头没尾道：&ldo;九九，我怀疑那个名叫子湖的歌姬，就是从张子萧的画里跑出来的那只翠鸟。&rdo;烛九阴一愣，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下意识反问道：&ldo;你说什么？&rdo;&ldo;那只翠鸟不是消失了，它是从画卷里跑出来了。&rdo;&ldo;什么跑出来了，它又不是被关……&rdo;烛九阴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从他脸上的表情张子尧也猜到他大概已经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如果涉及被&ldo;关&rdo;这个问题，那么那只翠鸟的遭遇就和这位上古邪神完全一模一样了。被关在了画卷里。&ldo;张子尧，你之前说的那些个关于你们绘梦匠的黑话，是不是稍微忘记了那么一两个，&rdo;烛九阴加重了语气，&ldo;重要设定？&rdo;张子尧咬咬下唇，不得不默认了。前面说过，画活物与画一般物件不同，正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所以要借活物，就比借一般的物品麻烦得多，真的能将活着的动物从画卷里&lso;借&rso;出来的情况叫做&ldo;借真灵&rdo;，也就是说但凡在画中出现的，都是活生生的活物，绘梦匠以画纸为媒介，用高超的画技将它们从原本所在的地方暂时借过来释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