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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页（第1页）

  想着就看了他一眼，结果被他察觉到。

  &1dquo;我没事，别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盯出个窟窿来。”他笑着安抚她，声音并不小，病房里如果有人是可以听到的。

  因着担心他母亲也在，所以此刻她有点心虚，&1dquo;你小点声。”她刻意放小了音量。

  &1dquo;我母亲不在，她要是在，现在开门她就能往我头上扔个玻璃杯子。”

  像是玩笑话，刚才在客厅里那滴划过她脸颊的眼泪被掩饰得了无痕迹。

  &1dquo;我不是过来看我母亲的，是来找点东西。”

  找东西？

  他说完推开了门，里头并未换成夜里的黄光灯，还是像走廊里一样，刺眼的白。床头边上站了个穿白大褂医生装扮的人，听见开门声，扭过头来，脸上带了个口罩，看见陈世忠恭敬问候了声，&1dquo;爷。”

  是自己人。

  他们走进了，那个人摘下口罩来。是个娃娃脸，她这才看清，此人眼睛很大，脸又圆，是显年轻的长相，只是举止神情又稳重，让她一时很难辨识出他的真实年龄。

  娃娃脸又向她点了点头，&1dquo;秦小姐好。”

  陈世忠给她答疑解惑，&1dquo;是西医医院里的学生，唯一一个认识我的。”

  她点点头，不多言。

  &1dquo;东西找到了？”他转过去问那个学生。

  娃娃脸点点头，从白大褂里掏出来一个本子。她这才注意到衣服里有内兜，里面还塞了一样东西，微微鼓了出来，端详了许久，才分辨出来是什么，原来是把折叠刀。

  是打算计划不成就直接动手？她重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娃娃脸学生，生出来敬佩的意味，想他年龄尚小便有这种胆识。

  转而又在想陈世忠是否知道这个备选计划，若这个决定最后是他做的，那对他未免有些残酷，刀子一旦□□，面前这个少年和缪帅，便没有一个能活命的了。

  陈世忠接过本子翻了几页，没看见被人动过的痕迹，于是卷起来拿在右手，左手拍了拍少年肩膀，&1dquo;凌晨三点的火车，不要回家，直接去火车站，到站会有北边的人接应你。等这边安顿好了，就让人接你回来，事事小心。”

  少年听着听着，眼圈红了，声音也变得哽咽，&1dquo;爷......”

  &1dquo;这么大的小伙子，哭哭啼啼地像什么话。来日放长，总能再见的。”他温和地笑着，劝慰少年。

  少年用袖子使劲擦了把眼泪，对他深深鞠了三个躬，不敢再看他，匆匆开门离开了。

  即使她一直不喜欢抗拒医院，这一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医院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他掌控的不只是人之生死，甚至也包括人间分别。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经历两次分别，一次是死别，一次是生离。死别自然以后除了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会见了，生离却比死别更让人受折磨，需得时时担心牵挂，他是习惯面上风轻云淡，背地里却最重情义，这个少年一走，走前他免不了四处打点，走后他也必定事事留心，唯恐因着他舅舅这件事，牵连了无辜人的性命，倒也是从头到尾，最受煎熬的人了。

  &1dquo;走吧？”他见她似有心事，眉头微微皱着，便拉她的手去分散她的注意力。这几天谁都很辛苦，他实在不愿意再让她想这许多让人头痛的事。

  &1dquo;去哪？”

  &1dquo;一楼，”他回答，&1dquo;我母亲和舅舅都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三更

  ☆、还望岁岁有今朝（二）

  医院灯光是最惹人厌的，明亮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无处遁形。她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侧过头去看玻璃窗映出自己的影子，只是安安静静地扶着他，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到电梯门口。

  伸缩式的电梯被人从里面拉开，他们走进去，与开门者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谢意。

  电梯顶的灯闪了一下，已经降到一层。

  电梯工再次把门为他们拉开。

  门开的一瞬，她看到有人推着轮椅，站在电梯前，应该是自己人。

  &1dquo;来，湘湘，歇会吧。我坐这个。”他指指面前的轮椅。

  送来轮椅的人见了也不再多留，恭敬问一句&1dquo;爷”，就安静离开。

  &1dquo;是不舒服了？”看他主动要坐轮椅，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1dquo;那倒没有，只是乏了，懒得动罢了。再往前过了这条走廊走转就到了。”

  是在提醒她。

  她本是害怕的，现在离得越近，反而越平静。

  &1dquo;嗯，好。”她越过轮椅背，握着他的手。

  人停在那间病房前。房里黑漆漆一片，没有灯光，也无烛光，四周静悄悄一片，另一边走廊时而传来护士查房的开门关门声，其实很轻，只是在近乎无声的环境下，人对声音变得极为敏感，任何一点声音都被放大，可是面前这间屋子还是沉寂无声。

  &1dquo;闪开些。”他叮嘱。

  她听话向旁边让了让，门就被他推开。

  房间里昏暗无光。没有拉紧的窗帘细缝里渗出房间唯一的光源。床前的矮凳坐着一个人，床上躺着一个人。整个房间寂静到连呼吸都不可闻。谁都没有先出声。

  良久，她听见他问：&1dquo;母亲，舅舅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