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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朵光,在阵中缓慢移动;不曾停下,不曾奔忙,施施如同游戏一般,叫人莫不著头脑。

所有人直直盯著那花看了小半个时辰,冷不防听得一声裂锺碎磬般的巨响自阵内传出。霎那,彼时林立的栅栏竟一下子倾颓干净。轰天的巨响下,燕章两国诸将士同时振臂高呼起来!

“破了,五绝阵已破!”

孟车营中,不知是谁带头喊出这一句。尤德诺随即大吼:“著左右两路下山,趁其乱战,环伺待攻!”

话音落,副将领命而去。此时浑水关开,燕旌摇动。两国兵士闪闪的铠甲在初生旭日下发出龙鳞般的光亮。

尤德诺立在山头,一心等著看两虎相争。却未料想方才领命下山的一个副将竟跌跌撞撞地奔了回来,惊恐道:“将军不好!左路山林起火!”

尤德诺心中乍惊,正欲追问。忽听又是一阵兵甲磕碰声,回头正见几个满头是血的士兵相搀著回来,急报:“将军……山下有燕军纵火。右路中了埋伏!”

直至此时,尤德诺方才恍然大悟。再看那平地上,燕章两国的兵士交汇做了一处,竟共同朝著山脚冲来!

悬雾崖在浑水之西,这日吹得正是东风,大火便有如燕章两国的开路先锋,将悬雾峰烧成一座孤岛。可联军并不旨在夺山,而是绕过悬雾,一直朝西──向著孟车疆域而去。

由於尤德诺所谓“坐悬雾而观虎斗”之计,孟车境内正是空虚,倒是被联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尤德诺急怒,唯有带领中路大军沿著一条山涧强行突围,然而半路中两岸一片金红,已分不清所见究竟是旭日或者火光;而炎狱之中更有万箭齐发,织成一张取人性命的铁网。一路落去,能活著下到山脚的不过十之三四。

大势已定。

待到沈妙玄再次见到余容,已是次日卯时。地点则变作了孟车国东疆小城善叶,此处距离浑水关整七十里。

一夜未眠的余容依旧带著那狰狞的铜面具,一袭缁布轻袍,在满目铠甲丛中显得空灵出尘。

他见了沈妙玄,立刻紧走几步下了台阶。一直俯身到轮椅旁,戏谑道:“如今道长便可将我领回燕国去了。”

浑水关一役,以章国侵燕而起,又以燕章联军夺去孟车善叶划下句读,情势不可谓不诡谲。战後,章、燕两国签立协约休战,瓜分七十里孟车土地,孟车王盛怒而不敢言。沈妙玄得胜,搬师回朝;余容便也与他同行。

燕国余下大部军队镇守边关,其余向北行了六日,与沈妙玄一同回朝。

入京前的那晚,军队扎在野外。沈妙玄与余容等人住在官驿,用罢了晚膳,便各自回房。

余容的客房在二楼的尽头,他推门进去,又将门反锁了。这才悠悠地长出了一口气,将外袍脱下搭在地屏上,走进了内间。

内间床前的空地上,摆著小二准备的浴桶。余容伸手试了试水温,之後坐到桌前,从奁中取出铜镜,对著将脸上的面具解下。

面具取下,露出一张清雅俊美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芍药花仙投胎的叶荫深。

那夜他与李抱秋在大若山下一会,李抱秋赠他两条计策。其一是游离各国,为自己捏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份;其二则是隐去真容,以期不为叶青鸿或沈妙玄发现。

所以他便为自己取名余容,又编出了一个惨遭黥面的故事。

如今,托了浑水关一役之福,他已顺利回到了燕国,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展开一番新的抱负。

叶荫深放下面具,解开头发褪去亵衣,坐进水中。如此放松的感觉,或许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但他从未後悔。

倏忽一夜。

次日平明,大军依旧启程,向北行了一个时辰,前面便出现了城墙灰色的剪影。

稳固厚重的城门上高悬燕国旌旗,青砖上的苍苔镌刻百年的痕迹。同元,燕国一百五十年来未曾更易过的都城,再一次出现在叶荫深的面前。

整整两年,他被迫离开这里已经整整两年。

物是人非,对於这四个字他从未有过如此深刻的体认。

入城,马车放缓了速度。即使不用掀开竹帘,叶荫深也能想见车外拥满了夹道欢迎的人。这些曾是他的黎民百姓,此刻却为了一个冒牌皇帝的胜利而振臂欢呼。

叶荫深的嘴唇在面具下勾起,他笑那些曾将他赶走的人,此刻并不知他已归来。

军队簇拥著几乘马车,穿过外城缓缓来到皇城南门。雕刻浮藻的汉白玉牌坊下,朱袍太监已列队相迎。

沈妙玄与叶荫深等一干人下马下车之後,便有为首的太监总管上前寒暄道:“恭喜各位大人得胜归朝,皇上已在浮玉宫设下筵席,为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此话一出,一干人等纷纷谢恩。唯有沈妙玄的脸色悄悄一变,似乎觉察出什麽异样,却并没有多问。

皇城内不得骑马行车,因此诸人便在太监的引领之下缓步向前。贴著御道一直往北,穿过层叠雕梁画栋的殿宇,直向浮玉宫而去。

宫内奢华、气象万千,非是一般商户巨贾之家所能比拟。一般人初入宫殿,都会看个眼花缭乱;然而对於叶荫深而言,此地的一草一木,无不熟稔至极。若说有激动,也不过是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然而这种感觉更是要好好隐藏,因此他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在别人眼里倒是一派无欲无求的超脱模样。

领头太监吴总管见叶荫深带著面具的模样,不免好奇,便对著沈妙玄小声问道:“这个带著面具的先生可就是余容?这般模样,怎麽能面见圣上?”

沈妙玄点头:“他便是余容。因面上黥了字,所以才带著面具遮挡。若是以真容面圣,怕也是一种大不敬了。”顿了一顿,他又反问道:“今日筵席怎麽是由陛下亲自主持,宁王呢?”

“哎……”吴总管未语先叹,“宁王这几日暴恙在身,一直在王府修养。也不知究竟何日才见大好呢。”

立在一旁的叶荫深心中一突;旋即又听沈妙玄追问道:“宁王可是咳嗽不止?我记得先前已叫太医看过了才是。”

“正是此病。”吴总管连连点头,“先是咳嗽,其後甚至喀出血来。御医诊断是……伏连。一直在用药。”

“伏连?”

沈妙玄与叶荫深都吃惊不小。此病症并不常见,概因气虚,感染痨虫,侵蚀肺脏所致。患者多咳嗽、咯血,形体消瘦,终至不愈,算得凶险至极。然而此病不多发,叶青鸿养尊处优,如何得上?这确是一桩可疑之事了。

见沈妙玄起疑,吴总管又悄悄地低头道:“不瞒先生说,我听那宁王府里的总管提起过,宁王最是宠爱京城绿腰楼里的花魁,这病莫不是从那温柔乡里染了来的?”

此话一出,沈妙玄脸色丕变,正待驳斥几句。忽听身边一阵衣袍纷乱的沙沙声,旋即便有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正是带著面具的叶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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