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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治不了的愧疚（第1页）

祁言和锦鸢自是察觉到了糖霜歌的情绪，却是什么都没说，祁言便顺着她说的话回道“无妨，陈年旧事罢了，我自己看着办就是。倒是你们……”祁言说到这里，又把话一口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既然要多待一段时间，过两日你们不如陪我一起去陵安看看吧，那边说收到了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想亲自过去一趟。”

“东西已经进我们铺子里？”唐霜歌神色微动，没有在意祁言方才的一丝不自然。

锦鸢也是扭头看向祁言，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祁言摇摇头说道“是玲珑阁那边的，说是还没入手，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我们早点过去那边看看也好，免得错过了。据消息说，玲珑阁那边是要跟一批饰送到邑阳城的，大概也不会放在玲珑阁里太久。”

唐霜歌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好，陵安也不远，走一趟也无妨。”她看向锦鸢说道，“你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还是先去看看锦舒？”

锦鸢的妹妹锦舒住在距离宜州城西边四百多里外的那座叫重灵山的一座道观里，今年不过十岁，锦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寻空过去跟她妹妹住上几日，这一次到宜州也有这个打算。

锦鸢想了想说道“我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吧，等回来的时候我直接去那边，你们二人届时一起再回宜州就好了。”她原本是想让唐霜歌一起过去的，但时间她没有那个意思便也就先往后看看，找个好的时机再劝说她。

祁言却道“不必跟我们一起过去，你直接去那边陪你妹妹多住上几日，她会很开心的。”

锦鸢却是笑嘻嘻的摆摆手道“我还是先跟你们去一趟陵安吧，我也很久没去那边了，再多寻些好玩好吃的东西一并带过去给她，她会更高兴，更何况这一次会在外头呆得久一点，到时我晚些再回宜州就行，公子你觉得如何？”

“随你高兴好，到时候你也把我给她准备的东西一并带过去，这一次我就不过去看她了。”唐霜歌说道。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锦鸢朝唐霜歌眨了眨眼，嘿嘿笑了起来。

听她们二人已经说妥了，祁言也就没再坚持。

用完晚膳，三人并排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月亮已经高挂夜空，今晚的月光很亮，映照着院子那棵开得正盛的梨花如梦似幻的，甚是好看，夜里微凉，三人都披着一件薄披风，紧挨着坐着，一如从前。

“我听小6说，你已经不让人到外头给你寻医了？”唐霜歌看着那飘落的梨花随清风飞舞着，莫名觉得有些清冷萧索。

祁言怔了怔，朝左边的长廊看了一眼，那边小6和凛风正站在那里，远远地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二人注意到祁言的动作，虽然祁言看不见，可他们却是知晓他再看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却是谁都没动弹。

“他倒是什么都会与你说。”祁言笑了笑，没有生气，也没有要责怪小6的意思，只是平淡的叙述着这个事实。

“若是他不说，那你也不打算跟我说？”

“这倒不是。这件事我也是想了许久，都寻了那么些年，大夫也不知寻了凡几，久了便觉得麻烦起来，如今也习惯这双看不见的眼睛，就想着是时候该放弃了。”

“不行！”

唐霜歌声音忽然就拔高了几分，在这清冷寂静的院中显得有些尖利，让身旁二人都愣了愣，就连长廊那头的两人也听了个真切，又往这边看了过来，小6脸上隐隐带着担忧，他伸手扯了扯凛风的袖子，凛风瞥他一眼，手一收便甩开了他的爪子，小6愣了下随即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绝不许你放弃，我要你的眼睛看得见我们，看得见这世界，就跟以前一样，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不寻，我让人寻去，无论多少年我都要一直寻到你的眼睛治好为止。”

祁言苦笑，他何尝不想重见光明，只是真是有点累了，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可是又不想她因此生气，想了想便妥协道“随你罢，若是真寻不着，那就算了。”

“我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眼睛的大夫的！”唐霜歌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根本就没觉得会寻不到，也不会觉得他的眼睛治不好。

锦鸢抱着双膝，将脑袋枕在膝上定定的看着二人，一句话都没说，视线落在祁言那双眸子上，月光与灯光的辉映下，那双眸子越的清透了，她看得出神过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随即又扭头看向庭院中那棵梨树，双唇紧抿，那双杏眸里渐渐地蓄了泪，一滴又一滴的滑落在她的膝上裙间，瞬时又化开不见踪影，徒留一片水印。

言哥哥的眼睛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从她七岁时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得不得了，总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的，可是她这样看他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的任由她看着，那是她还小，他就蹲下来让她看，总是很温柔。她很喜欢言哥哥的，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言哥哥，所以他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

但每次他来，都会带很多她从没见过的好玩或是好吃的东西给她，有时她偷偷溜出去寻他，她还会跟她说好些有趣的事情，可她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不仅没有做过，还害得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她依旧帮不到他，她明明能救人性命，可为何偏偏治不了他的眼睛？

如果当初她好好学习，不总是逃课偷懒，早早把那些没来得及学完的东西全都学好了，这样是不是就能治好他的眼睛了？她无数次这样想着，可是时间却不会让她从头再来，而她再也习不了那还未学完的东西。

耳边传来他们两人谈着各种事情的声音，她时而听着时而出神，不知何时竟然就这般睡着了。

自从失明之后，祁言的听觉就变得十分灵敏起来，听着身旁锦鸢的呼吸不知何时渐渐平稳起来，带着可爱的呢喃，他扭过头去，锦鸢忽然就朝他倒了过来，他下了一跳，他伸手拦住她才免得她又从他身上滑下，笑了笑回对唐霜歌轻声说道“歌……阿岐，你送她回去吧，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许是太累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事我们明日再说吧。”

唐霜歌起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了锦鸢身上，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看着锦鸢皱了皱眉，侧头蹭了蹭她的胸口，似乎在感受是不是熟悉的气味和环境似的，随即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嘴角还带着笑意，唐霜歌双眸不由得弯了弯。

她看着还坐在原地，却扭头望着她的祁言，他那双无神却又美得惊人的淡蓝色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清澈明亮，就如同那琉璃珠一般，流转着摄人的光华，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那明日再说，阿言，你也早点休息。”她看了一眼长廊那边的两人，朝他们颔示意他们过来，自己就先行回去了。

祁言坐在台阶上看着前方，听着唐霜歌的脚步声，没走多远就又停了下来，他看不到可是却能感觉到唐霜歌投过来的视线，只是不过一会儿她的脚步又响了起来，渐远直至消失他也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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