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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合時宜,姒雲腦中倏地浮出潼水畔的場景。
兩撥刺客包抄而來,漫天血色緋緋,在她瀕臨崩潰之際,曾有隻乾燥而溫潤的手,替她遮住滿目狼狽與瘡痍……
此後種種不容回溯,人生若只如初見。
她曲握成拳的雙手微微一顫,強迫自己移開目光,重又轉向石案另側,一喜一憂的兄弟兩人。
夕照拂過晚照亭,抬眸的剎那,一抹淺碧色冷光倏忽掠過眼帘,姒雲的目光倏是一顫,脫口而出:「是你?!」
嬴子叔眨眨眼,似不明所以她何以重複此二字:「夫人何意?」
姒雲盯著他胸前的碧色琉璃珠,腦中已然風起雲湧。
她如何能忽略?分明自相識的第一日起,嬴子叔已然露出過馬腳。
宮中人人皆知後園的蓮花池有異,可只一人明確告知過她出宮的洞口在何處,池裡的冤魂有哪些。
若他不曾下過水,何以知曉連月乾旱後,蓮池的水位離洞口有多遠?
若此事與他無關,以他平日裡惜字如金的性子,又為何會一反常態地大肆散播神鬼之說?好似生怕不相干之人靠近蓮花池?
姒雲深吸一口氣,顫聲道:「是你將布防圖刻入琉璃珠,再經由蓮池送出宮外?」
第76章死別生離
浮雲遮望眼,月銜餘暉。
電光石火間,姒雲腦中倏忽湧入無數曾被她忽略掉的細枝末節。
譬如昔日在南麓圍場,放走阿努薩斯之後,她曾聽召子季嘟囔過一句,「若非子叔去解手,他如何能逃脫?」
譬如對公子風的態度,分明早在嵐水村時就已動心,可他表現出來的踟躕與為難,卻遠過一名宮廷侍衛。
譬如此次進軍衛國,因她小產之故,周王數次拖延動身的時日。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說,可他自己卻沒有同周王一道離京。
再譬如周王離去後,她日日昏睡不醒,彼時不曾多想,而今再看,莫不是被人下了藥?能給她下藥又不被懷疑之人屈指可數。
……
無數端倪,皆為總角之交四字,而被她自行推翻。
趕來驪山的一路,她曾無數次推演可能是細作的人選,懷疑過伯士在被俘期間就已投誠,懷疑過申後離京前拿到了京郊輿圖,甚至懷疑過會不會是鄭伯,所以才會在驪山被滅口……
獨不曾懷疑過周王身旁最親信之人。
脈脈斜陽亂人心,最是人心難測。
若她都受傷至斯,與他一道長大,給他無雙信任的周王又如何?
她看向斜陽里的周天子。
餘暉拂過蒼翠松濤,照進亭下,落成一道清減而挺拔的影,眸光垂斂,一動不動,仿似已神遊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