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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突袭 上（第1页）

这厢路远之尚在权衡，那边人群里已经爆出一阵惊呼——众人终于如梦初醒般，听明白公孙仪的话了。

十五年前翠微居那桩旧案，曾是一代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那段时间，每个门派都严防死守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

这桩悬案历经十五年光阴，像把刀始终悬在江南武林每个人的心头，现在这个人竟然当众说，萧毓就是当年那个屠戮满门的凶手。

任谁都想象不到，萧毓平日里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竟是如此残忍嗜杀之辈！

人群中有人义愤填膺说道“萧毓狗贼做出此等令人不齿之事，我们竟还在此吊唁他？要我说，就该给他这灵堂砸个稀巴烂，让他死后也不能安眠！”

“说得没错，此等凶徒，凭什么得我们香火祭拜？”

“对，就该砸了这里，让他下阿鼻地狱！”

越来越多的人出言附和，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灵堂。逍遥谷弟子们见状，连忙伸展手臂挡在灵堂门口，妄图以区区几人之力对抗数十人“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逍遥谷谷主的灵堂，你们怎能如此不敬？”

邬雨星急道“师兄，怎么办！”

连白薇也变了脸色“师兄，再这样放任下去，谷主的灵堂恐怕……”

一扭头，路远之竟已不在原地。

邬雨星同白薇完全没有察觉他是何时离开的，正在焦急寻找之际，那涌向灵堂的人群忽然停住脚步。

路远之将剑举得笔直，剑锋直直冲着沸腾的人群，面色沉静无比“此乃家师安眠之所，请诸位止步，否则休要怪小侄不客气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萧毓虽然死了，可他的徒弟还在此地。立马便有人高声嚷道“萧毓此贼残忍嗜杀，他教出来的徒弟又能好到哪去？这不是凶相毕露了吗？”

“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我们怕他作甚，一起上！”

人群再次前涌，路远之被他们逼得后退几步，几乎抵在灵堂的门框之上，他咬咬牙，将剑向下一挥，一缕雪白的绸缎飘然落在众人面前——他一剑斩断了灵堂门口的白幔，语气森然“何人再敢上前一步，犹如此幔！”

他表现得越是强硬，在场诸人便越是群情激愤，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几乎就要失去控制。路远之此刻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一人一剑挡在灵堂门口，可眼前数十人皆亮起兵器，岂是他一人可以阻挡？

“师兄，我来助你！”

邬雨星“唰啦”将佩剑拔出，毫不犹豫地站在路远之身侧，白薇同样亮出兵器靠了过来，还有逍遥谷其他弟子，皆闻声赶来，与路远之一起牢牢堵住灵堂入口。他们有的才只有十三四岁，有的连剑都不曾握过，仍旧义无反顾同师门站在一处。

路远之眼眶通红，为了师门，为了这群逍遥谷弟子，他绝不能退。

兵刃就要捅到眼前之时，有个温和厚重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住手。”那人缓缓自灵堂之中踱步而出，路远之看向他，眼中不由得透出一丝光彩对了，还有霍师叔在这里。

霍琛双手背负，来到路远之身边，竟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有人问他“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阻拦？”

“我只是逍遥谷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负责掌管姑苏城中的三清堂，在场诸位若有姑苏人氏，想必一定认识我。”霍琛说话语适中，不急不缓，看起来就十分沉稳可靠，人群之中的激愤之情竟真被他压下去了几分。

霍琛环视众人，继续语气平和地说道“谷主是否做过那些事情，诸位手中都没有确凿证据，因而尚不能够盖棺定论。更何况，站在诸位面前的，都是逍遥谷的年轻弟子，即算长辈做过什么错事，也都与他们没有关系，诸位何必非要为难他们呢？”

“这位先生所言不错。”谢广闻不知何时也溜达过来，一开口便在应和霍琛，“诸位不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这位公孙侠士空口白牙就在此指认萧谷主，还偏偏选择在吊唁萧谷主时揭露此事，是否也有些过于巧合？”

公孙仪一直抱着自己的刀跟在人群最末尾，听到谢广闻的话，他朗声笑道“的确是巧合——我等的就是今日。”

他向前缓步走来，人群不由自主分为两列，露出一条可供他通行的通道来。公孙仪来到前端，先是瞥了那手持青锋准备拼命的路远之一眼，随后俯身朝谢广闻略施一礼“谢家主，您说我空口白牙，可我方才说起此事，路少侠也并未反驳不是？”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路远之，唇边笑意更浓了“路少侠，不如由你来告诉大家，贵谷主真正的死因？”

路远之持剑的手一颤，看来这公孙仪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放过他，不过经过方才一番思索，他也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错。”路远之一开口，众人便齐刷刷看了过来，路远之克制住自己向后瑟缩的冲动，努力将脊背挺得笔直，“我没有反驳，因为……家师萧毓的确杀害了代大侠。因果报应不爽，代大侠的仇，也已经由他的弟子代月姑娘亲手了结。但当年的翠微居一案，绝非家师所为，诸位莫要听信此人鬼话。”

他做下的错事，不可能瞒上一辈子，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在真相面前，再多的遮掩都显得苍白无力，不若痛快承担，也好过将其藏在心中反复折磨。

身边逍遥谷的师弟师妹都露出震惊的神色，邬雨星忍不住小声问“师兄，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薇拽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先不要插嘴。

见路远之终于承认，公孙仪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他满意了，自然就会有人不满意。人群中有一少年推推搡搡来到路远之近前，语气恨恨“我打开始习剑，就一直仰慕瑶光剑仙代云深的英姿，作为代大侠的追随者，我认为凶手不配安睡于逍遥谷中——他合该下地狱，竟还妄想受后世香火？”

路远之朝他一拜“家师已逝，作为弟子，我断不可能袖手旁观，请吧。”

话音未落，二人竟已斗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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