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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铮心中刚涌起一种复杂的喜悦，可惜很快被苏韵锦的心不在焉所驱散，正有点不高兴，却现她此刻的眼神实际上也是绕过了他，看向了身旁的周子翼。

  程铮有些不敢置信，失望、不甘混杂了球场上的挫败感，还有因她的冷淡而生的困惑使得他惊怒交加，那感觉比摔倒在球门前还要糟糕。周子翼的拉伸方式在莫郁华的建议下开始有了效果，程铮却本能地想要把脚收回来。

  孟雪现了他的异样，扭头便看到了站在人墙外的苏韵锦。

  &1dquo;你别动，还嫌不够受罪。”她低声嗔怪道，帮助周子翼压着程铮的腿，身体不落痕迹地挡在了苏韵锦和他之间。

  苏韵锦会意，自我解嘲地想，这里其实没她什么事。她没去惊动莫郁华，自己悄然走开。

  &1dquo;你站住！”这声音从后面传来，苏韵锦脚下一滞，惊慌中却加快了步子。

  &1dquo;苏韵锦，别告诉我你聋了。”这下连她仅存的侥幸都被打碎。苏韵锦没想到程铮当着许多人的面也毫无顾忌。

  &1dquo;我叫你来你不肯，现在这样走了是什么意思？”他咬牙道。

  如果说他开始喊那一声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现在更使在场的每一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苏韵锦脖子以上一片烧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他真是什么都敢说，不知道这样的话别人听了会怎么想。她不愿与他纠缠，给旁人徒增谈资，停驻了片刻，又一言不地继续走。

  她的沉默和躲避更刺伤了程铮。他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抓也抓不住，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怎么做怎么错。

  &1dquo;别走！”

  苏韵锦走着走着竟小跑了起来，程铮一气之下抓起身旁的足球就朝她的背影扔了过去。

  &1dquo;小心！”莫郁华喊道。

  苏韵锦转身，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头脸，球正砸在了她的手臂上，并不是很疼，却让她感觉加倍的羞辱。气到极致她反而没那么慌张，冷冷看眼程铮，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她掉头走开。

  周子翼感觉程铮腿部的痉挛已有所减缓，便松开了手，轻咳两声，用手搭上程铮的肩膀，笑道：&1dquo;算了，那么大脾气干吗？我扶你起来。”他本是好意，和孟雪一人扶着程铮一边胳膊，程铮却狠狠地将两人的手甩开，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周子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成了炮灰。

  第九章原来如此

  晚上苏韵锦走进教室，明显能察觉自己的出现使得不少同学开始交头接耳，脸上带着诡秘的笑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稍微沾染了暧昧的事在沉闷的高三更是迅成了大家最解闷的话题。不久前就在宿舍里，周静便极力&1dquo;夸奖”她&1dquo;欲擒故纵”的招数用得实在高明，苏韵锦不和她争，这种事越描就越黑。可说不清是心里难受还是身体不舒服，回到宿舍之后她一直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像木偶被抽走了身体内的连线。这种异样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晚自习开始而好转，没过多久，坐在教室里的她感到大腿间仿佛有一股热流涌出，腰腹沉沉地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各种不愉快的事接踵而至，她差点就忘了已经到了每个月的&1dquo;那几天”。好不容易熬到中途休息的时间，苏韵锦从书包里翻出一片备用的卫生巾就想往洗手间跑，偏偏周身上下的衣裤找不到一个能藏下卫生巾的口袋，她急中生智地抓起一本书，把卫生巾往书里一夹，匆忙向教室门口跑去。

  由于是低着头，跑得又急，靠近教室门口的地方，有人忽然站在她的前面不走了，苏韵锦来不及刹车，差点迎头撞上。

  &1dquo;你赶去投胎吗？”一听到程铮的声音，苏韵锦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为什么到哪里都能遇到这颗魔星。

  &1dquo;啧啧，你看看你，脸色惨白得像个鬼一样，怎么，看到我心虚了？”

  苏韵锦试图绕开他，低声道：&1dquo;可笑，我为什么要心虚？”

  程铮刚想说话，身体从后面被人撞得趔趄了一下，差点整个人朝苏韵锦倾去，苏韵锦无路可退，本能地缩起身体，还好他很快就稳住了。只见周子翼从程铮背后的过道跑了进来，毫无诚意地为自己的冲撞道歉，&1dquo;不好意思。”末了，还刻意邀功似的对程铮眨了眨眼睛。

  程铮哭笑不得，回过神现苏韵锦又在有意无意地看着周子翼，回想她刚才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态，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上说道：&1dquo;你看他也没用，谁会看上你呀？”

  苏韵锦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听得出轻蔑的意味。可刚才一惊一乍间，她又感觉到下半身那阵热流涌动，她不敢再耗下去了，心急如焚地从他身边的空隙往外挤。

  &1dquo;麻烦让一让，我要去洗手间。”

  &1dquo;你有毛病，去洗手间还看书？”

  苏韵锦心一慌，脸色更难看了，拿着书的手无意识地往身后藏。程铮见她表情古怪，更是狐疑，不探个究竟哪肯罢休，不由分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

  &1dquo;还是本《文言文简析》？你&he11ip;&he11ip;”

  话还没说完，程铮就被欺身上前抢书的苏韵锦吓了一跳，他借着身高的优势下意识闪开。

  说起来程铮也不是非要惹苏韵锦火不可的，只不过没有情绪时的苏韵锦身边像筑满了无形的高墙，上面还写着&1dquo;谢绝参观”。他觉得她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这才赌气地故技重施，找找她的麻烦。谁知道今天的苏韵锦浑然不似以往那般消极应对他的挑衅，她对夺回那本《文言文简析》有着狂热的执着。两人一抢一躲，拉扯之间，书还高高举在程铮手里，可是一小片雪白的东西却从书页中脱落，擦过他挺直的鼻梁，掉在教室的地板上。

  程铮盯着地上那片东西足足愣了五秒，在这期间，苏韵锦却忽然安静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他。惊愕、羞耻、愤怒，压抑的情绪、隐忍的委屈，连带着父亲病重带来的不安&he11ip;&he11ip;所有的负面情绪在她心中如洪水决堤，挟千军万马之势扑面打来，卷走一切和理智相关的东西。她俯身缓缓地捡起那片卫生巾，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精准无比地将它拍向面前那张不知所措的脸，歇斯底里地说道：&1dquo;你喜欢这个是不是？那好，我就送给你！”

  整个教室顿时鸦雀无声，程铮好像能够听到那片可怜的卫生巾从自己脸颊滑落，再次跌落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个始作俑者已经用百米跑的度冲出了教室。

  他来不及细想，捡起那片东西追了出去。

  苏韵锦没有往洗手间去，而是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程铮在教学楼和宿舍区之间那条长长的小路中段追上了她。他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在短暂的挣扎后停下了脚步。她气喘吁吁地仰头看着他，头凌乱，满脸泪痕。

  程铮被苏韵锦的眼泪吓住了，他见识过苏韵锦的冷漠，见识过她压抑着的愤怒，更见多了她的沉默和回避，唯一陌生的只有她的眼泪，在白色的路灯下如初融的冰雪。她以前曾说，不会在&1dquo;他那样的人”面前哭。在苏韵锦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是否存在于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