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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之与洪错一路轻功而行,遇到瘴气时,她便强迫洪错含一口她的血,果然瘴气不侵。
只是苦了洪错,嘴里含着血不敢说话,只能将一双大眼睛瞪得惊悚溜圆。
二人赶了半天的路,很快就到达了一处灰蒙蒙的瘴气沼泽。
空气里弥漫着树木腐朽的气味。那瘴气浓厚得好似一堵结结实实的灰墙,将瘴气之后的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
沐之在如墙厚重的瘴气边缘踱步打探,洪错站得离瘴气老远,打了两个喷嚏,吸了吸鼻子,然后吐出嘴里的血,疑惑道
“沐之,我好像闻到一股馊味......人身上的馊味——”
“这里有人?难道是无尘师?”沐之警戒起来,一扭头却见洪错两眼直,身子缓缓前倾,一头栽倒在地上。
“阿错!”沐之一边跑向洪错,一边抽出斩金乌,全身警戒起来。
她将洪错翻个身,只见他一脸鼻血和泥土,闭着眼睛,已然毫无意识。
她摸摸洪错的脉搏,翻翻他的眼皮,又仔细听了听他的呼吸,怎么看他都像是睡着了,那鼻血只是倒地的时候撞出来的而已。
她仔仔细细地在洪错身上检查了两个来回,终于在他后颈处现了指甲盖般大的一块小小红痕,仿佛是用暗器击打所致。
洪错虽然因为离人蛊的原因,脑筋有些受限,不是很灵光,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武艺高。
是什么人能在此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击击中他后颈,力道如此精准狠厉?
沐之目光四顾,一手提着斩金乌,一手捞起洪错,扛在背上。
她面朝瘴气灰墙而立,高扬斩金乌,狠狠劈下。
只见刀风劈开灰色的浓瘴,显露出一片连绵沼泽,她依稀看见远处的沼泽尽头仿佛有座石山,山前似有瀑布和几间木屋。
未等她仔细看清,厚重的瘴气就又翻滚着融合到了一起。
她再次提刀欲挥,正欲力之时,却闻一个悠长的声音从浓浓瘴雾后传来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称无尘法,无尘无影亦无名。阁下请进寒舍一叙。”
只稍犹豫了一下,她便将洪错往肩上扛紧两分,提着斩金乌,脚下使出轻如毛羽的踏云升步之功,走进了瘴气之中。
眼前瘴气浓重,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耳听着瀑布的声音走。
茫然地走了一刻钟,只见眼前瘴雾渐稀,一座巨大的黑色山体显露在眼前。
山体之上有两个巨大的山洞,一个看起来空旷幽深,一个掩映在细长的瀑布后,隐隐露出一口红棺材。
黑山前的空地上杂草横生,几间屋子简陋颓败,已是摇摇欲坠之姿。
一个身穿灰袍僧服的老和尚坐在屋门口的石台上,一手捻动佛珠,一手竖掌在身前,对着沐之道
“老衲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沐之瞧那和尚长眉飘飘,面容平和,周身一股然气质,与这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显然不是翁丁蛊族中人。但她还是问道
“你是无尘师?”
和尚道“老衲法号净目,受人之托在此恭候阁下。”
沐之不屑而笑,心念这句答得可真妙啊,看似回答了她的问题,实则不清不楚,完全没有挑明他到底是不是无尘师。
“阁下舟车劳顿,请先入座饮茶吧。”沐之顺着净目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面前放着三个破了边的茶杯,茶杯旁只有石台和泥土地,哪里有什么座可入。
她暗中调动五感,感觉到四周除了她和老和尚净目之外再无他人,她便将洪错放在一旁的地上,上前于净目对面席地而坐。
除非他就是无尘师,除非那失落天下的第三枚无尘蛊就在他的身上,不然就凭这老和尚,决计是打不过她的,她完全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担忧。
至于面前这三杯茶——她百毒不侵,有什么可怕的呢。
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净目微微一笑,宣了声佛号,道
“阁下不必担忧,老衲遁入空门,谨遵佛祖训导,断不会杀生——这三杯茶,若阁下能一一饮下,那么阁下关于无尘蛊的任何疑问,老衲都将知无不言。”
“好。”沐之点点头,举起第一杯茶,却见杯中并无茶叶,只是杯清水。
“此第一杯为无根雨水,请阁下饮下。”
沐之心中一沉怎么,一上来就先打晕阿错,叫我没了帮手,而后便想用雨水让我内力武功尽失,才好对付我吗?但一杯雨水而已,我很快便会消散掉,就不信你还有什么歪招!
她将杯子举到嘴边,能清晰地闻见杯子里散的淡淡的雨水气味,她强压下心头颤栗,一抬手,一仰脖,一口喝尽杯中雨水。
下一瞬,只感到心口无尘蛊强烈惧缩,她浑身的内力登时消散殆尽,整个人立刻变得虚弱至极。
霎时,她清晰地闻见四周沼泽那腐朽恶臭的气味,呛得她眼泪直流。
她看见眼前褐色的沼泽,黑色的山体,灰袍的老和尚,还有面前的暗红色茶杯。色彩又重新回到了她眼中。
她强撑着地,稳住虚弱的身子,感受雨水在身体内游走。
她调息凝气,良久,才将雨水缓缓消散无形。
她感到无尘蛊又重新在她心口喷薄,蛊力充盈全身,鼻腔顿时无味,眼前色彩重回灰白。
如今,她对无尘蛊的控制力,已越来越强于从前,她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举起第二杯茶,看向净目道“第二杯呢?”
净目目光平和,道“这第二杯,取自炼化无尘蛊时最重要的草引——无尘草上的露水。阁下因无尘蛊而目不辨色,耳不闻音,鼻不嗅味,口不尝甘,触物无感,此乃无尘蛊的蛊毒太过强盛的缘故。若每日取无尘草上的露水饮下,便可每日压制住无尘蛊的蛊毒,使阁下能与常人一般,五感俱在,而不损无尘蛊力半分。”
沐之反应了半天才将净目的话理解明白,她看着手中的一杯清水,顿觉这杯子似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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