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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荻花吹尽不解愁 2(第1页)

“如果遇到危险,就直呼我名吧。”魈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罗布尔撇了撇嘴,他不知道这位夜叉所听闻的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魔神。

但想必是与孱弱,稚嫩相类,否则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应该负有保护这个魔神的责任。

罗布尔有时会为曾经给他人留下的这种弱小印象感到委屈,如果自己能够早出生一点,五百年,哪怕只是一百年,或许就能够赶在魔神战争的终焉之前积蓄起更多的力量,拥有可能仍微不足道的领土和子民。

不过如果是那样,恐怕就没有他和众多魔神后来的相遇了,想到这里,罗布尔就释然了。

以夜叉的迅捷,魈本可以倏忽之间就能到达石门的所在,但罗布尔能感觉到他分明在等着自己。

那应该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对于长寿者而言。

当他们遇到了同样漫长,多磨的生命,无法排解的孤独感似乎能够得以倾诉。

不须言语,只要看见就足够了。

“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魈回忆起他与摩拉克斯签订这千年苦役前的一刻。

他抬眼就看见了贵金的魔神,这位魔神以所向披靡之姿斩杀了奴役他的魔神。

作为那个战败魔神御下的大魔,他不得不造下了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甚至被迫吞下了败者的美梦。

那些脆弱的美梦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入口很甜,吞下之后却只能感到难言的苦涩。

要很多年之后,成为魈的他,才能知道那种味道到底为何物。

摩拉克斯所戴的面具被称为不动玄岩之相,见过这张面具的敌人无一幸免于他的岩枪之下。

他看着那张面具,看不出摩拉克斯的表情。

但是他忍不住笑了,他的心中为什么是无法抑制的狂喜,死亡对他来说竟然如同礼物。

然而最后摩拉克斯只是赐予了他新的名字,并承诺,让他与摩拉克斯的子民共生。

他不再笑,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魔神,想起不知多久以前,他是那么自由自在的一只鸟儿。

“魈!”罗布尔喊了一声。

一瞬之间,青色的身影出现,“何事?”

"反正你都要等我,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

“我向来独行,”他看着罗布尔的目光冷淡,“这是我给自己的苦行。”

“我的故事,”罗布尔在魈又要消失之前喊住,“你是听摩拉克斯说的吗?”

魈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旧日魔神的残骸催生出了业障,我在斩杀它们的时候,看到了魔神们记忆的碎片。”

罗布尔神情落寞,不再说话了。

魈却难得地主动开口:“那位雪山的魔神,你还记得他吗?”

过了很久,罗布尔才回答:“他啊,是个脾气很坏的家伙,胆子还小。不敢与其他魔神相争,只躲在苦寒的雪山中,勉强聚集起一小撮的子民,在冰天雪地中求生。”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罗布尔神往道:“他的子民献上了一只野猪,他亲自烤了给我吃。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现我不喜欢吃兽肉,我当时表演的应该还可以。”

魈停顿了片刻,轻声道:“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说在雪山中现了一片冰湖,湖中竟然还生长着鱼类,希望他的小友能尽快回来,因为湖水已经接近其他魔神的领地。他不敢久留。”

强大的魔神,如海神,樯橹灰飞烟灭,弱小的魔神,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各自的末路。

罗布尔默然一笑。

所有的结局他本不需要知道真相,就像大水退去,被推到岸上的鱼族,只能是死路一条。但是他要努力去记住一切。

只要他们还能残留在一个魔神同伴的记忆之中,就不算是彻底地消失。

那时的很多不够强大的魔神在这片土地上向来不值一提,甚至早就被他们子民的后裔遗忘。

但罗布尔还记得,他们存在过。

魈无言地隐匿了身形,罗布尔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那个传说中的妖邪洞天,刚开始接近时,罗布尔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又是魔神的遗恨。

“平心静气,不要被邪念所扰。”魈的声音传来。

“别小瞧我。”罗布尔道,“虽然我是最近才接触到你们说的业障,但我早就熟悉他们了。”

魈不说话,又戴上了那张狰狞的傩面具。

“一起进去吧。”罗布尔踏前一步招呼道。

无主的洞天,散出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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