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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万事皆有缘由（第1页）

“啊，这粗犷的料理风格！偶尔吃上一顿也不错。”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达伦打出满意的饱嗝。

所谓的朴茨莱顿风菜肴其实就是海盗风菜肴，主要由各种生猛海鲜和野味烧烤搭配生鲜热带水果组成，要说多精致是肯定没有但胜在量大管饱而且如果你喜欢海鲜就非常解馋过瘾，不过配上海盗们热爱的烈酒一起吃下肚会不会得痛风就得看运气了。

几乎每个上了年纪的老海盗都有一身痛风病，他们将这种症状类似关节炎的病症归咎于海雾的潮湿，全然没有意识到痛风病的根源其实是过度酗酒和不健康的饮食习惯。

但让海盗们戒酒是不可能的，准确地说这个年代的每个远洋水手都得有个好酒量。因为纯水在远洋船只上的保质期很短，往往航程不过半木桶里的清水就变成了长满浑浊绿藻的臭水，而海上也不可能储备足够的燃料来对这些变质水源进行重新消毒。故而很快水手们就用便宜又耐储的麦酒替代了清水作为水源，这些劣质麦酒不仅不会让人难以下咽，还能给无聊的海上生活平添一些乐趣。

当每日饮水都必须用酒精饮料来代替的时候，戒酒就是个笑话了。

“哼，你小子满意就好。”老摩根大大咧咧地用铁签从牙缝里抠出一丝碎肉，“既然都吃饱喝足了，咱们是不是该谈正事了？”

“和解的事情？”脸上还泛着酒后红晕的达伦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我们格洛夫纳当然很希望和跟摩根和平相处，问题是我们需要一个让两边都能下得来台的办法。”

“办法的话，我有一个。”伊莎贝拉举手道。

“哦？”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她，如果有谁的意见是在场众人都无法无视那个人一定是伊莎贝拉，她的话语分量之重就连王室都得靠边站。

“简单说呢，就是以约维克的名义出钱雇佣摩根家族作为格洛夫纳船队的护航者，实际上这笔钱由我和格洛夫纳商议分摊，摩根先生大可以对内宣扬格洛夫纳已经向您服软，对外来说勾结海盗的人是我和约维克而非格洛夫纳，杰拉尔德大人在朝堂和外交场合中不会因此受到责难。”伊莎贝拉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是您要用什么理由来保护格洛夫纳的船队？至少在大部分人看来约维克和格洛夫纳之间并没有特殊关系。”思维敏捷的休伊立即注意到伊莎贝拉这个提议中的漏洞。

“那就把我们的关系公开好了。”伊莎贝拉的表情有些无奈，“虽说之前我跟格洛夫纳有过密约，可邦纳家族在里面掺一脚之后这个密约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了，今天他们能把消息卖给摩根家族，明天就能卖给任何一个人。坦白讲我不相信这个家族的操守，我没见过邦纳家族的族长，然而我从所有渠道获得消息都宣称他是一个为了夺取王位不择手段的人，这种人干出什么都不奇怪。”

“小姐，公开和格洛夫纳的关系对您和约维克会很不利，您确定吗？”伊莎贝拉愿意出让自身利益帮助两个家族讲和让达伦很是感动，不过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达伦深知丑话说在前的道理。

“请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达伦先生。”伊莎贝拉严肃地回应道，“比起免于一些妖魔鬼怪的嫉妒和觊觎，我更愿意选择格洛夫纳和摩根两个家族的友谊，我知道这份合作公开之后的后果也能承受相应的代价，我只希望我的付出不会白费。”

“嘿，哈哈哈哈！”还没等达伦说什么，老摩根那边突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爹？！”眼见着自家老爹如此失态，蕾切尔连忙去拉扯让他注意影响。

“哎呀，好久没遇到您这么有趣的人了，我碰到的上一个还是坐在我对面那个怪胎。”笑得前仰后合的老摩根好半天才收住笑声，“伊莎贝拉小姐，我能问您一句话吗？”

“请说。”伊莎贝拉点头。

“在您眼里我们摩根家族是个什么东西？不必遮掩照实说，我以我历代先祖的名誉向您保证不管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我都不生气。”老摩根收起笑容，表情平静地问道。

“潜在的合作伙伴和拉拢对象，你们很有前途。”伊莎贝拉直视着老摩根的眼睛铿锵有力地回答。

“能再问问做出这种判断的理由吗？”老摩根又道。

“大概三点理由，先，”伊莎贝拉举起第一根手指，“你们懂得维持秩序，这说明你们很清楚社会失序的恶果并且在极力避免，这在本质上是一群无政府主义者的海盗之中难能可贵。”

“嗯，然后呢？”老摩根津津有味地听着。

“第二点。”伊莎贝拉举起第二根手指，“你们尽量不将王国商旅作为袭击的目标，这说明你们能认清谁是真正的威胁并且愿意为此付诸行动，这是作为盟友最宝贵的特质。”

“吼吼，还有第三点？”老摩根看向伊莎贝拉的眼神愈欣赏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伊莎贝拉的第三根手指举了起来，“你们在尽量使弱者免遭剥削和死亡，这说明你们还记得自己来自何处并且愿意为帮助他们付出心力。很多原本是来自于人民的家伙在掌握了权力之后就会迅腐朽堕落，甚至对底层的压榨比那些传承几百年的老贵族还要凶狠，对于这种祸害我唯一会采取的行动就是给他们的脖子选一根当地最显眼的路灯柱。”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忘记了这些……”

“那么您全家会根据对人民犯下罪行的多寡得到公正的审判，我将动用一切我能动用的手段保证这场审判的顺利执行。”伊莎贝拉十分认真地回答。

“唉。”和伊莎贝拉对视良久，老摩根出深沉的叹息声。

“大胡子，为何要叹气呢？”达伦奇怪地问道。

“我气为什么她不是这个国家的王。”老摩根瞥了对方一眼，“如果现在的王能做到她这个程度，我们的国家本不至于堕落到如此境地，我也不至于把王室的威严当成空气。”

此言一出别人什么反应姑且不说，蒙德的脸腾地就红到了耳朵根，老摩根的话可能口无遮拦，但他的话代表了这个国家中至少一部分人的真实心声，这让蒙德感觉如坐针毡。

“在我成为海盗之前，各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无视了蒙德的难堪，老摩根环视一圈在座众人。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伊莎贝拉这种北方人姑且不论，就连跟老摩根很熟的达伦都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具体来历。摩根家族的崛起之路从哪儿开始一直是个谜，他们好像突然某天就从海上窜出来统合了大部分王国出身的海盗，然后用短短数年时间将被温普顿长期压制而萧条异常的朴茨莱顿变成了一个畸形繁荣的海盗避风港，在造成这样的既成事实之后，无力也无心整顿海疆的王室政府默认了摩根家族对这座城市的统治地位。

“殿下，王国海军第三巡海舰队旗舰二副爱德华·德雷克向您致敬。”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中，老摩根朝蒙德行了个王国海军军官的标准军礼。